他们的指尖在冰冷稀薄的空气中一次次错过、擦过。
短短十几公分的距离,在此刻,却仿佛隔着一整个无法跨越的生死鸿沟,遥远得令人绝望。
林砚秋在空中努力维持着平衡,看向他。
忽然,谢沉舟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清晰地看到,林砚秋心脏偏上位置的衣物,不知何时已被一片濡湿的、刺眼的鲜红浸透。
那红色还在迅速晕开。
不知是刚才混乱中被流弹擦过,还是被舱内飞溅的尖锐碎片所伤。
林砚秋的脸色在高速下坠和失血中变得苍白近乎透明,仿佛易碎的琉璃,衬得那双望向他的眼眸愈发漆黑深邃。
他的眼神里面映着天空破碎的倒影,却没有丝毫对死亡的恐惧。
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深沉的温柔,和一种仿佛尘埃落定般的、彻底的释然。
他忽然对着谢沉舟,轻轻笑了笑。
谢沉舟察觉到不对劲,他的喉咙仿佛被风勒住,“林砚秋,别丢下我。”
林砚秋凝视着谢沉舟,心脏的跳动逐渐停止。
他的笑容干净得如同初雪,却又破碎得像是秋日最后一片在风中凋零的落叶,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即将逝去的美。
谢沉舟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他看到了林砚秋唇边溢出的一丝鲜红,看到了他眼中那决绝的意味。
他疯狂地摇头,眉头死死拧紧。
一向冷硬示人的男人,此刻眼眶通红,滚烫的泪水无法控制地从眼角滑落,瞬间被高速的气流吹散。
林砚秋依旧笑着,那笑容里带着无尽的眷恋与不舍,却又无比坚定。
他用尽身体里最后一丝气力,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手。
他动作轻柔而缓慢地,摘下了自己左耳上那枚自他来到这个世界,就从未离身过的、蕴含着神秘力量的红玛瑙耳坠。
这是谢沉舟请求了两次让他摘下的物件。
下一刻。
在谢沉舟绝望的目光中,他将那枚耳坠轻轻抛向对方。
一道柔和却耀眼的红光在空中闪过。
那枚耳坠仿佛拥有了生命,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形态开始发生变化。
最终,如同拥有意识的藤蔓,精准地缠绕上了谢沉舟左手小指上,形成了一个尾戒。
光芒渐熄,一枚造型古朴、带着奇异融合感的尾戒彻底成型,紧紧地、几乎是烙印般箍在了谢沉舟的尾指上。
它散发着能量,将谢沉舟包裹在风中。
随即,那最后的光芒彻底熄灭,戒指变得暗淡无光,只余下一圈冰冷的、带着林砚秋最后体温的微凉。
林砚秋的脸色彻底变得苍白无力,他望着谢沉舟,嘴唇轻轻开合,声音被风吹得支离破碎。
轻得像一声叹息,却如同最沉重的烙印,狠狠砸在对方支离破碎的心上。
“好好活着,谢沉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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