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进老式楼梯楼的窗户时,何静刚把静心工坊的最后一件翻新首饰收进锦盒。楼下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刘知非拎着公文包,喘着气爬上三楼——这老楼没电梯,他每天上下班都得爬得额头冒汗。
推开门,他把包往褪色的布沙发上一扔,扯了扯领带,语气里带着点疲惫:“今天刷到条朋友圈,上海建工好几万人只拿基本工资,扣完社保到手快归零了,底下评论全是‘土木人哭晕’。”
何静擦着手从阳台走出来,身上还沾着点金粉——下午给客户翻新一只民国金镯,光是在阳台的小工作台打磨纹路就耗了三个小时。
阳台晾着两人的衣服,旁边摆着她爸妈送来的腌菜坛子,坛口飘着淡淡的酱香。
“刚还跟我妈打电话,她说隔壁设计院的老王,现在接个小区改造的活都要抢,以前哪用得着这样,”她笑着递过一杯温水,“快喝口,爬楼累着了吧?”
刘知非接过水杯,靠在沙发上叹气:“我那远房侄子,去年哈工大土木毕业,本来想着进央企,结果投了二十多份简历,要么是偏远地区的施工岗,要么月薪五千还不包吃住,天天跟我吐槽‘20年学土木,跟49年入国军似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墙上两人的结婚照——照片里何静笑眼弯弯,却透着温柔。“还好我当年选的材料工程,虽说也是‘四大天坑’之一,但沾了新能源的光,现在在外企做环保材料研发,至少饭碗稳当,去年还涨了薪。租这房子离单位近,省了通勤,也算踏实。”
何静坐在他身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沙发扶手上的磨损处——这沙发是刘知非租房子时就有的,扶手上的布都起了球,却被她洗得干干净净。
“你这算幸运的,”她语气轻缓,“我当年32岁,二本文科毕业,考研考编考了10年,年年陪跑。我爸妈住在隔壁街道的老房子,天天催我‘别挑了,找个安稳的’,可我就是不想将就。后来拿着爸妈凑的几万块,在弄堂里开了静心工坊,从打最简单的素圈戒指开始,手指被錾子磨出血泡是常事。那时候天天往爸妈那跑,我妈总给我炖鸡汤,说‘累了就回家’。”
刘知非握住她的手,指腹蹭过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锤、打磨首饰磨出来的。
“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工坊就一张铁砧、两把锤子,小单间连转身都难,现在都能接3D打印的定制活了,”他眼里满是骄傲,“比我这坐办公室的厉害多了。上周你爸妈来,你妈还跟我夸你,说‘我家静静,终于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了’。”
“厉害什么呀,”何静笑着摇头,“前两年金价暴涨,客户都舍不得打新首饰,全是拿来旧首饰翻新的。有次接了个老阿姨的金项链,断了三截,上面还嵌着颗裂了的珍珠,她哭着说‘这是我先生年轻时送我的’,我愣是在工坊蹲到半夜,用细金丝一点点缠好,珍珠也补了纹。后来她给我包了个大红包,我没要——干这行,图的就是这份心意。我妈知道了,还说我‘傻,有钱都不知道赚’,可她转头就给我送了盒她做的酱鸭。”
刘知非点头,从公文包里翻出份行业报告:“你看,去年材料行业就业报告里,新能源材料、绿色建材的人才缺口同比涨了40%,我们公司今年招了三个应届生,全是学固态电池材料的,起薪就比我当年高两倍。”
他指着报告里的数据,“其实‘天坑’不坑,关键看你能不能踩对赛道。我刚毕业那几年,也做过传统金属材料检测,一个月六千块,天天对着显微镜看裂纹,租的房子比这还小。后来咬牙考了新能源材料的证书,才跳槽到现在的外企,虽说还是租房子,但至少不用挤公交,能多陪你会儿。”
何静想起上个月工坊来的一个小姑娘,学珠宝设计的,刚毕业找不到工作,来她这儿做学徒:“那姑娘天天跟我念叨‘行业卷’,我说你别急,先把錾刻、镶嵌的手艺练扎实。现在客户就喜欢手工活,你能把一片金箔敲成花瓣,比什么都强。我还跟她说,要是累了,就去我爸妈那吃饭,我妈做的红烧肉,能给她补补力气。”
她顿了顿,“就像你说的,选赛道重要,练硬本事更重要。我当年要是守着‘文科只能考编’的死理,现在说不定还在爸妈家啃老呢。”
刘知非把她往怀里带了带,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你比我通透。我有时候还会焦虑,怕行业变天,怕自己跟不上技术迭代。
去年公司引进AI检测设备,我花了三个月下班时间学编程,每天晚上就在这小茶几上写代码,你还总给我泡菊花茶,说‘别熬坏了眼睛’。”
他笑了笑,“你总说‘清零’,我现在才算明白,不是否定过去,是把自己当成新人,从头学起。就像咱们租这房子,虽然小,却干干净净,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
“可不是嘛,”何静靠在他肩上,“我去年学3D建模,快四十的人了,对着电脑教程一遍遍地练,眼睛都看花了。但没办法,客户要定制立体花纹,你不会就接不了活。现在好了,能把客户画的草图直接做成3D模型,效率高多了。上周我爸妈来,还说要给我添台新的錾刻机,我没要,我说‘等再攒攒,咱们自己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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