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光手电的光柱刺破洞口的黑，下方传来的凉意裹着万年水汽，刺得人鼻尖发麻。陆研新攥着绳索先滑下去，金一诺紧随其后，元宝叼着她的裤脚，利爪在湿滑岩壁上抓出细痕，阿措断后，腰间别着应急灯，整个人绷得像拉满的弓。
下降十余米，通道突然炸开——他们站在高耸的岩石平台上，脚下是浩瀚的地下溶洞，钟乳石如凝固的瀑布垂在洞顶，而溶洞中央，卧着一片漆黑如墨的水潭，水面平得像块黑曜石，倒映着光柱，深不见底，连一丝涟漪都没有。
“能量源在水潭中心！”陆研新的探测仪快炸了，屏幕读数高得吓人，且异常纯净，没有古井那种混杂的苦味儿，“比预想的强十倍！”
金一诺刚把灵觉探向水面，一股浩瀚的冰冷意识就扫了过来——不是记忆的低语，是河流本身的“存在感”，是奔涌的力，是孕育与湮灭的根，是沉睡着的“沧溟水魄”。
“这不是记忆，是地灵本体。”她声音发颤，“古河道的魂，藏在这潭水里。”
元宝站在平台边缘，毛发竖了起来——不是怕，是面对同等存在的本能。它歪着头看水潭，眼睛亮得惊人，没吠叫，没呜咽，就那么专注地“盯”着，像在研究一块超大号骨头。
水影里的河史：无声的生命书
没等他们动作，黑潭突然亮起幽蓝光——不是反射，是从水底冒出来的，在水面投出流动的影像：洪水裹着泥沙奔涌，两岸绿意无边；枯水期河床裸露，鱼群在浅洼里蹦；冰川融水注入，清冽得能看见水底的石……
这是古河道自己的记忆，没有人类的哭笑，只有河的丰沛与枯竭，暴烈与温柔，像本摊开的生命史书，在黑暗里无声流淌。
一股无形的压力突然罩下来，压得人喘不过气——不是敌意，是审视，是考验。压力撞在元宝的混沌气息上，发出“嗡”的低鸣，像两个巨人在无声较劲。
元宝往前挪了两步，站在平台最边儿，对着水潭发出悠长的呜咽——比在古井边郑重，少了温柔，多了敬意，像在跟老祖宗打招呼。
水面的幽蓝影像顿了顿，流得慢了些。
水魄的提问：蛇、兔、鱼
突然，潭中央升起一股水——不是真水，是精纯的水属性能量，扭成半透明的水蛇，泛着幽蓝，悬浮在空中，“看”着他们；接着又升起两股，凝成水兔和小鱼，一个警惕张望，一个摆尾游弋。
“是提问！”金一诺瞬间懂了，“水蛇是河的力量与危险，水兔是靠河活的生灵，小鱼是河的活力——它在问我们，懂不懂它，配不配来！”
陆研新对着水蛇扫探测仪，数据乱成一团；阿措攥着应急灯，手心全是汗，科学知识在这超自然面前，跟废铁似的。
金一诺抬起手，掌心向上，灵觉传递出“我懂你”的意念——想同时接住河的力、生灵的弱、活力的韧。可水蛇、水兔、小鱼只是晃了晃，没反应。
就在这时，元宝动了。它碰了碰金一诺的手心，然后对着那条小鱼，轻轻“汪”了一声——清脆，带着活气，在死寂的溶洞里荡开。
一股纯粹的混沌生机，像涟漪般荡向小鱼。
下一秒，小鱼突然活了，绕着生机涟漪转了圈，化作流光，融进潭里；水蛇和水兔也跟着散了，幽蓝光隐去，潭水重归漆黑。
压在心头的力没了，只剩一种默许的平静，甚至带着点“这小狗挺有意思”的好奇。
元宝摇着尾巴，蹭回金一诺脚边，像在邀功。
“它用‘生’回应了‘活力’的提问！”陆研新盯着潭水，恍然大悟，“水魄认了它的混沌气，也认了我们！”
阿措松了口气，瘫在平台上：“原来不是要打架，是要跟它唠唠嗑……”
潭底的谜题：丢了的骨头在哪？
溶洞重新静下来，只有水滴从钟乳石上落下，砸在潭面，溅起微不可查的纹。
金一诺看着潭水，灵觉探得更深——能“感”到水魄在潭底沉睡，气息平稳，不再排斥他们，但也没主动靠近。
“这只是第一关。”她轻声说，“它认了我们，却没信我们，还得找法子跟它真正聊上。”
陆研新突然想起什么，戳了戳元宝：“你丢的骨头，是不是掉这潭里了？”
元宝耳朵一竖，对着潭水“呜”了声，尾巴垂下来——显然没忘。
“那骨头裹着你的混沌气，还有古井的记忆，说不定是打开水魄的钥匙。”陆研新盯着潭底，“得想办法捞上来，或者……让水魄自己把它送出来。”
潭水漆黑，深不见底，谁也不知道下面藏着什么。但元宝的“汪”破了局，水魄的考验过了第一关，他们总算在这万年溶洞里，有了站脚的资格。
元宝趴在平台边，爪子伸进水里，冰凉的触感让它抖了抖，却没缩回来——它好像能感觉到，潭底有它的骨头，还有比骨头更有意思的东西。
下一关，不是问，是找，找丢了的骨，找水魄的魂，找能让古河道重新“呼吸”的法子。
溶洞的水滴还在落，潭水依旧黑，可谁都知道，平静下面，藏着能让戈壁变绿的希望。而这希望的钥匙，一半在元宝的混沌气里，一半在这深不见底的沧溟水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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