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法长老转身引路,玄袍在震荡的云雾中微微飘动,步伐虽依旧沉稳,肩线却绷得笔直——先前的倨傲与刻板褪去,只剩掩饰不住的凝重。金一诺三人紧随其后,元宝贴在金一诺脚边,混沌气息收敛如凝,鼻尖微微抽动,警惕地感知着周围每一丝能量波动。
穿过因星轨偏移而摇晃的仙宫区域,周遭景象骤然变换。流光溢彩的云雾渐渐稀薄,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邃的幽暗,仿佛置身于星空深处。脚下的玉砖化作星屑铺就的小径,细碎的光点在路面流淌,踩上去竟有种踏在虚空的轻盈感;小径两侧是无尽的黑暗,无数微光悬浮其中,像宇宙初开时的尘埃,透着古老而苍茫的气息。
越往深处走,星轨偏移的压迫感反而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更宏大、更本源的威压,如同潮水般层层叠叠涌来。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吐岁月的碎片,秦雨林忍不住攥紧了拳头:“这里的能量……纯粹得吓人,好像能把人的神魂都洗透。”
陆研新推了推失灵的探测仪,屏幕上满是乱码,他低声道:“不是能量,是法则。我们在穿过仙境的外层屏障,往法则核心走。”
终于,星屑小径的尽头,一座无法用凡俗语言形容的殿宇,悬浮在虚空之中。
它没有实体根基,整个殿体由无数流动的规则符文构成,金色、银色的符文如同活物,在殿身上不断生灭重组,演绎着天地运转的根本逻辑。殿门是一道旋转的星系漩涡,漩涡中心星光璀璨,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视线;门楣之上,没有牌匾,只有两道由纯粹道韵凝聚的“星枢”二字,仅仅是注视,就让人心神摇曳,仿佛看到了星辰从诞生到寂灭的完整轮回。
“这就是星枢殿,”执法长老在殿门前驻足,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敬畏,他转身看向金一诺,眼神复杂,“玉虚仙境与周天星辰感应的核心,也是天尊执掌星轨秩序的地方。天尊就在里面,进去之后……”
他顿了顿,似乎想说“谨言慎行”,可想起之前问心镜的景象,最终只化作一声叹息:“罢了,你们有你们的道,不必拘着仙境的规矩。”说罢,侧身让开道路。
那道星系漩涡门无声敞开,一股蕴含着亿万信息的磅礴气息扑面而来,金一诺甚至能在这气息中,捕捉到星辰运转的轨迹、法则交织的频率。她定了定神,率先迈入,陆研新和秦雨林紧随其后,元宝犹豫了一瞬,也跟着踏了进去——刚过殿门,它周身的混沌气息便与殿内的规则之光撞在一起,荡开一圈淡金色的涟漪,竟出奇地和谐。
踏入殿内的刹那,三人一狗彻底怔住。
这里没有地面,没有穹顶,没有四壁,完完全全是一片由法则与星光构成的无垠之海!脚下是流淌的能量长河,河水中漂浮着无数法则碎片;头顶是交织的规则网络,如同巨大的星图,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芒;四周是悬浮的星辰投影,有熟悉的日月,也有从未见过的陌生星体,每一颗都散发着独特的道韵。
而在这片法则之海的正中央,悬浮着一道模糊的身影。
那身影非实非虚,由最纯净的星光与道则凝聚而成,时而清晰如真人,时而涣散如云雾,仿佛与整个星枢殿、整片法则之海融为一体。看不清面容,只能感受到一双眼眸——那双眼睛里蕴藏着万古星辰的生灭,平静得像亘古不变的宇宙,正缓缓落在他们身上。
昆仑天尊。
玉虚仙境的执掌者,也是这片天地法则的守护者之一。
“异数之人,混沌之兽,携古神之契,扰玉虚清静,引星轨异动……”
一道非男非女、非老非少的声音,直接在众人意识海中响起,带着超越时空的淡漠与洞察:“汝等所求,吾已知晓。”
天尊的目光扫过金一诺腕间的金刚琢,莹白的古玉在法则之海中微微发烫;掠过元宝周身的混沌气息,那团淡金色气流竟与殿内规则产生了微妙的共鸣;最后停留在陆研新手中失效的探测仪上,似乎对这蕴含着“凡间之理”的器物,有一丝微不可查的探究。
“然,星轨偏移非一日之寒,乃积弊万载之果。”天尊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字字千钧,“天地能量循环,如精密机括,牵一发而动全身。强行拨正,非但不能止损,反而可能引发更大的法则崩坏——玉虚现行规则虽僵化,却是万年来维持星辰秩序大体稳定的基石。汝等所见的‘劣根’,不过是规则为求稳定,必然衍生的代价。”
他不是在为李仙官等人的龌龊开脱,而是站在天地运转的高度,点出了规则与阴暗面交织的无奈——稳定的背后,往往藏着难以避免的沉疴。
金一诺上前一步,躬身行礼,灵觉却毫无畏惧地迎向那双星辰之眸:“天尊明鉴!规则若只为稳定而无视危机,若因惧怕崩坏而拒绝变革,那与坐以待毙何异?”
她抬手,指尖凝聚起一缕从戈壁、雨林带来的地脉气息,那气息中带着淤塞与枯竭的疲惫:“我等一路走来,见地脉淤塞、生灵受难,皆因旧平衡已被打破。星轨偏移,正是天地发出的最后警示!若死守旧规,等到基石彻底腐朽,再想变革,早已回天乏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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