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榻边,目光扫过那张宣纸,上面是歪歪扭扭的“春日”、“暖阳”、“兔子”等字眼,稚嫩却充满生机。他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最终只是极其克制地、轻轻拂过纸面,落在谢清晏柔软的发顶,动作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和小心翼翼。
“好看。”他听到自己嘶哑的声音响起,干涩得如同枯木摩擦,“清晏的字……进步很大。”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口硬生生抠出来,带着血腥味。
沈言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声音里的异样和眉宇间浓得化不开的疲惫。那灿烂的笑容收敛了些,清澈的眼眸里染上一丝探询和担忧。
他放下雪团和宣纸,伸出手,冰凉纤细的指尖轻轻碰了碰萧彻紧蹙的眉心,又指了指他略显苍白的脸,无声地用口型问:
「累?」
「不开心?」
那指尖微凉的触感和眼神里纯粹的关切,如同最锋利的针,狠狠扎在萧彻最脆弱的地方!他猛地闭上眼,强压下喉头的哽咽和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暴戾!再睁开时,他猛地俯身,不顾谢清晏轻微的惊讶,一把将人连同那只碍眼的兔子一起,死死地、紧紧地拥入怀中!
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对方揉碎,融入自己的骨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他的存在,才能抵挡那灭顶的恐慌!
雪团被挤得发出不满的细微呜咽,挣扎着跳开了。
沈言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却也清晰地感受到了那怀抱的颤抖和那几乎要将人灼伤的滚烫温度!那是一种混杂着恐惧、绝望和巨大占有欲的、近乎毁灭性的拥抱!
他怎么了? 沈言的灵魂在疑惑中升起强烈的不安。朝中出大事了?还是……伤口又裂开了?
他犹豫了一下,放弃了挣扎,迟疑地抬起手,轻轻回抱住萧彻紧绷的脊背,笨拙地、一下下地拍抚着,如同安抚一只受伤的猛兽。无声地用行动传递着:
「我在。」
「别怕。」
这无声的安抚,却像一把盐,狠狠洒在了萧彻鲜血淋漓的心口!他抱着怀中温软的身体,感受着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依赖,灵魂却在绝望的深渊里无声嘶吼!
别怕?
朕怕!朕怕得要死!
怕你知道他醒了!怕你想起他!怕你离开!怕这偷来的温暖……终成泡影!
他猛地收紧了手臂,将脸深深埋进谢清晏带着淡淡药香的颈窝,贪婪地汲取着那能让他暂时忘却恐惧的气息。
良久,他才用沙哑到不成样子的声音,闷闷地、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脆弱,低语道:
“清晏……”
“就待在这里……哪里也别去……好不好?”
“永远……陪着朕……”
这话语里的绝望和卑微,让谢清晏的心猛地一揪。
他虽不明所以,却本能地感觉到萧彻此刻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更紧地回抱住他,用力地点了点头,用脸颊轻轻蹭了蹭萧彻的鬓角,无声地承诺:
「好。」
这个“好”字,如同虚幻的止痛药,暂时麻痹了萧彻撕裂的神经,却也让那名为“囚禁”的锁链,在他心中缠绕得更紧、更冰冷!
自那日起,乾元殿成了真正的铜墙铁壁。
明面上,守卫增加了三倍。披坚执锐的禁卫如同沉默的铁像,将宫殿围得水泄不通,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试图靠近的宫人。
暗地里,影卫的数量更是翻了几番,如同无形的蛛网,笼罩着殿宇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条缝隙,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王德海和阿萦被严厉警告,关于太医院、关于林牧野的任何字眼,都成了绝对的禁忌。两人如同惊弓之鸟,在谢清晏面前愈发小心翼翼,连眼神都带着躲闪。
殿门开合的频率大大降低。萧彻不再轻易带谢清晏出去晒太阳,所有奏对议事也彻底移回了御书房。乾元殿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温暖的茧房,将谢清晏与外界彻底隔绝。
他沈言并非毫无所觉。
他感觉到殿内气氛的微妙变化。宫人们更加沉默,眼神躲闪。
萧彻回来的时间似乎更晚,每次回来,眉宇间的疲惫和一种深藏的、挥之不去的阴郁都浓得化不开。
他抱着他的时间更长了,力道也更重,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
他试着询问,在纸上写:
「外面……有事?」
「你……很累?」
萧彻看到那些字,眼神会瞬间变得极其复杂,如同翻滚的浓墨。
他会一把夺过那张纸,揉成一团丢开,然后将他紧紧箍在怀里,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强硬:
“无事!朕只是……想你了。”
“待在朕身边就好,哪里也别去,什么也别问。”
沈言被这反常的强硬和那眼底深藏的痛楚堵得心头发闷。
到底怎么了?
沈言充满了困惑和不安。
但他看着萧彻那紧锁的眉头和眼下的青黑,看着他每次拥着自己时那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的脆弱,终究是心软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公子,陛下他又吃醋了请大家收藏:(m.20xs.org)公子,陛下他又吃醋了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