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彻只扫了一眼那告示,便移开了目光。
他不需要看,仅凭李素心的哭诉和这告示的存在,就足以断定此事背后必有猫腻!什么“仰承天恩”?他从未下过任何在江南选秀的旨意!这分明是地方官吏借机敛财、鱼肉乡里,甚至可能涉及更深的利益输送!
他强压下立刻唤侍卫去捉拿娄知县的冲动。
微服在外,需谋定而后动。
他要查,就要查个水落石出,将这窝蠹虫连根拔起!
“李小姐,”萧彻开口,声音低沉而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威压,尽管他此刻只是“寻常富家公子”的打扮,“此事我已知晓。你且安心回家,照常生活。入宫选秀之事……”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如刀,“绝不会成真。我向你保证。”
李素心怔怔地看着萧彻,被他话语中那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所震慑。
虽然不知道这位公子有何等能耐敢做此保证,但他昨日能毫不犹豫地跳河救人,今日又如此笃定,让她绝望的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一丝希望。
她再次深深福礼:“多谢公子!多谢公子!素心……静候佳音。” 她不敢再多问,带着丫鬟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枕溪居。
厅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压抑的怒意和桌上渐渐冷掉的饭菜。
沈言将那张告示重重拍在桌上,气呼呼地坐下:“好一个娄知县!好一个‘仰承天恩’!萧彻,你看看!你的‘好官’!打着你的旗号,在江南干这种强抢民女的勾当!那李小姐才多大?看着也就十六七吧?就要被送去那后宫……”
“清晏,”萧彻握住沈言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的手,声音带着安抚,但眼底的寒意却丝毫未减,“此事,朕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江南百姓一个交代!” “朕”字脱口而出,带着帝王的凛然威严。
他转向王德海,声音冰冷:“王德海,立刻去查!查这告示何时所发,由谁经办!查娄知县近半年的动向,与哪些人来往过密!查这所谓的‘选秀’,已收了多少钱财,祸害了多少女子!要快,要隐秘!”
“老奴遵旨!”王德海神色一凛,躬身领命,立刻转身出去安排人手。
陛下震怒,此事非同小可。
沈言看着萧彻冰冷肃杀的脸色,心中的怒火也渐渐被担忧取代。他反握住萧彻的手:“你打算怎么做?直接亮明身份?”
“不急。”萧彻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朕要看看,这娄知县背后,还有哪些魑魅魍魉!这‘选秀’的银子,最终流进了谁的腰包!” 他拉着沈言重新坐下,虽然毫无胃口,但还是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沈言烧的五花肉放到他碗里,“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收拾这些败类。”
接下来的两日,枕溪居表面依旧平静,暗地里却暗流汹涌。
萧彻换了装束,带着两名精干的侍卫,亲自去那告示上写的“撷芳园”附近探查。
那园子本是城中一处闲置的富商园林,如今被县衙征用,门口有衙役把守,里面隐约传来女子的哭泣声和管事婆子尖利的呵斥声。
园子外,更是聚集了不少愁眉苦脸的父母,有的唉声叹气,有的则偷偷往把门衙役手里塞着银子,希望能让女儿落选。
萧彻冷眼看着这一切,将那些收受贿赂的衙役面孔一一记下。
他甚至亲眼看见一个衣着光鲜、管家模样的人,指挥着几辆马车,将几个哭哭啼啼、明显是被强行带来的少女推进了撷芳园侧门。少女的父母跪地哭求,却被衙役粗暴地推开。
这一幕,让萧彻眼底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沈言则留在家中,坐立不安。
他一方面担心萧彻的安全,一方面又为那些无辜受难的女子揪心。
他忍不住去找了王德全打听消息。
王德海面色凝重地回禀:“公子,查到了些眉目。这告示是娄知县的心腹师爷亲自督办张贴的。据下面人探知,光是这‘登记造册’,每家就要交二两银子的‘查验费’!初选过后,入选的女子家中还要再交十两‘教导费’,说是请宫里出来的嬷嬷教导规矩!这钱……收得毫无名目,简直是明抢!而且……”王德海压低声音,“那娄知县最近与苏杭织造府的太监总管走得很近,据说那位总管月前刚回京述职过……”
苏杭织造府!太监总管!回京述职!
这几个词串联起来,指向性已然明显。
这哪里是选秀?分明是地方官吏勾结内宦,借皇命之名,行敲骨吸髓之实!搜刮的民脂民膏,恐怕大部分都流入了那些蠹虫和太监的私囊!
沈言听得心惊肉跳,又怒不可遏。
他回到房中,看着窗外沉沉的暮色,第一次如此深刻地体会到“天高皇帝远”之下,底层百姓的无奈与官吏的无法无天。
后夜,萧彻带着一身寒意归来。沈言立刻迎上去,帮他解下沾了夜露的外袍。
“如何?”沈言急切地问。
萧彻面色冷峻,将探知的情况简要说了,尤其提到了那些被强行抓来的少女和跪地哭求的父母,以及王德全查到的关于“查验费”、“教导费”和苏杭织造太监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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