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境林地的胜利,并未带来多少喜悦,反而像一层更厚重的阴云,笼罩在鸦林镇上空。临时营地内,气氛压抑。低语之根的枯萎只是表象,土地中残留的黑暗能量如同跗骨之蛆,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能被自然彻底净化。
谢无疾的右拳依旧传来阵阵灼痛和诡异的饱胀感,皮肤下的青灰色纹路似乎比之前更加清晰,仿佛活物般微微蠕动。他尝试调动内息去平复,却发现那股冰冷而饥渴的能量变得更加桀骜不驯,甚至隐隐有反客为主的趋势。
“你必须停止使用它,至少在弄清楚状况之前。”莉拉看着他包裹着绷带、却依旧渗出不安气息的右拳,翠绿的眼眸中满是担忧,“我能感觉到,它……在改变你。”
加尔达也凝重地点头:“这股力量充满了对生命与秩序的憎恨,是纯粹的毁灭欲望。长期接触,即便以你的意志,也难免被其侵蚀。”
谢无疾沉默地看着自己的拳头。他何尝不知道危险?但这股力量在关键时刻数次救他于危难,尤其是在对抗黑暗能量时展现出的惊人克制力,让他无法轻易舍弃。这是一种令人上瘾的毒药。
“先回鸦林镇。”他最终嘶哑地开口,“伊芙琳和艾莉莎或许有办法。”
然而,当他们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鸦林镇时,等待他们的不仅是亟待处理的政务,还有来自王都贝里昂的又一封加密急信。
信中的内容让奥莉薇娅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男爵大人,”她将信件递给谢无疾,声音低沉,“贝里昂大人警告,特拉哈恩勋爵可能已经说服了摄政王,默许 ‘静默修会’ 介入北境事务。”
“静默修会?”谢无疾皱眉,这个名字他从未听过。
“一个极其隐秘的组织,”奥莉薇娅解释道,语气中带着罕见的忌惮,“据说其成员都是刚铎最古老的贵族家族中的极端保守派,他们不追求世俗权力,而是自诩为‘刚铎古老律法与纯粹血脉的守护者’。他们拥有悠久的传承和难以估量的潜在影响力,行事风格……不择手段。任何被他们认定为‘威胁到王国根基’的存在,都会遭到他们的‘净化’。他们擅长使用各种隐秘的手段,包括……刺杀、散布瘟疫、制造意外,甚至操控舆论和梦境。”
谢无疾眼中寒光一闪:“也就是说,一群自以为是的疯子,拥有了裁决他人生死的权力?”
“可以这么理解。”奥莉薇娅点头,“而且他们隐藏在暗处,极难防范。贝里昂大人提醒我们,务必小心任何看似意外的事件,并加强对内部人员的审查,修会最擅长的就是从内部瓦解目标。”
就在两人商讨对策时,艾尔薇拉急匆匆地赶来,带来了另一个坏消息。
“男爵大人,奥莉薇娅姐姐,我们安插在黑沼泽的眼线……全部失联了。”艾尔薇拉脸色发白,“最后传回的消息只提到了两个字——‘灰袍’。”
“灰袍……”奥莉薇娅倒吸一口凉气,“那是‘静默修会’执行‘净化’任务时,对外围人员的称呼!”
修会的手,竟然已经伸得这么长了!而且直接针对了谢无疾的情报网络!
接连的坏消息让书房内的空气几乎凝固。
就在这时,一名卫兵惊慌失措地跑来汇报:“男爵大人!不好了!艾莉莎女士的实验室……出事了!”
谢无疾心中一凛,立刻带人冲向那座独立的石屋。还未靠近,就感受到一股混乱而狂暴的能量波动从屋内涌出,空气中弥漫着臭氧、焦糊和某种……精神污染的异味。
石屋外围的防护法阵已经过载碎裂,门口躺着两名被精神冲击震晕的守卫。谢无疾一脚踹开扭曲变形的石门,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
实验室内一片狼藉,仪器东倒西歪,有的还在冒着电火花。工作台中央,一个禁锢法阵正在剧烈闪烁,法阵中心,一团难以名状的、由阴影、骸骨碎片和扭曲星光构成的能量体正在左冲右突,发出刺耳的、直抵灵魂深处的尖啸!伊芙琳脸色苍白地站在远处,正努力维持着一个星辰防护罩,而艾莉莎……
艾莉莎站在法阵边缘,她的黑袍有多处破损,苍白的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但她的眼神却异常明亮,甚至带着一种疯狂的兴奋。她手中握着一块闪烁着不祥红光的晶体——正是之前从地底带回的、疑似古老契约的碎片!
“你做了什么?!”谢无疾厉声喝道。
艾莉莎转过头,看向谢无疾,眼中闪烁着近乎癫狂的研究热情:“我激活了它……一点点。试图分析它与安格玛地脉的连接方式……但它内部蕴含的古老怨念和虚空低语超出了我的控制……它捕捉并放大了我实验中的一个能量残影,形成了这个……‘无序造物’。”
她看着那团疯狂的能量体,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很奇妙,不是吗?它本能地渴望吞噬生命与秩序,却又被契约碎片中残留的古老意志所束缚……这种矛盾的存在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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