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内的气氛因谢无疾那句冰冷的话语而骤然改变。之前的压抑和恐慌,被一种更加锐利、更加决绝的氛围所取代。领主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像一道寒风刮过,让在场所有人都明白,妥协的时刻已经过去。
“艾尔薇拉,”谢无疾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安静的病房,“将那封‘急件’的内容,抄录一份,‘妥善’地送到科马克大人的桌上。让他知道,他的小把戏,我已经清楚了。”
这是赤裸裸的警告和宣战。艾尔薇拉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立刻领命:“是,大人!保证让他‘印象深刻’。”
“莉拉,加尔达,”谢无疾转向精灵们,“救治继续。我会尽力清除他们体内的毒素,后续的调理和防止二次感染,交给你们。” 他没有再多言,拖着依旧剧痛且暂时僵硬的左臂,走向了下一位病人。
这一次,他有了经验。在引导右拳吞噬毒素之前,他先全力运转内息,构筑更厚实的精神壁垒,并将废弃能量回路预先“清空”并加固。过程依旧痛苦万分,每一次吞噬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左臂内封印的黑暗能量如同活物般冲撞,带来撕裂般的痛楚和更深的寒意。但他眼神中的绝对冷静未曾动摇,如同最精密的仪器,重复着这危险的操作。
一个,两个,三个……
随着病患相继脱离生命危险,病房内的希望之火被重新点燃。人们看着领主大人一次次忍受着巨大的痛苦拯救他的领民,那份沉默的坚持,比任何慷慨激昂的演说都更具力量。原本因瘟疫而产生的恐慌和猜疑,开始转化为对领主的忠诚与对敌人的愤怒。
与此同时,奥莉薇娅在领主府内,面对着脸色铁青的阿尔诺·科马克。
“男爵这是什么意思?软禁王都特使?他这是谋反!” 科马克挥舞着那份被送回来的急件抄录本,气急败坏地吼道,试图维持他作为钦差的威严,但眼底深处的一丝慌乱出卖了他。
奥莉薇娅端坐在主位上,姿态优雅,面带无可挑剔的、却毫无温度的微笑:“科马克大人言重了。北境突发恶性瘟疫,男爵大人为了确保疫情不扩散,也为了保护诸位特使的安全,暂时限制人员流动,乃是遵循王国防疫律例的权宜之计。至于这份……不知从何而来的‘急件’,’奥莉薇娅拿起那份抄录本,轻轻放下,’内容荒诞不经,恶意中伤,想必是某些居心叵测之徒意图扰乱北境、离间王都与封臣关系的伪造之物。大人您说,是不是?”
她的话语轻柔,却字字如刀,将科马克的指控全部挡回,反而将“伪造奏章、离间君臣”的帽子扣了回去。
科马克气得浑身发抖,却一时语塞。对方抓住了“防疫”这个无可指摘的理由,并且显然已经掌控了证据,他若再强行施压,恐怕对方真的会以“勾结外敌、散布瘟疫”的罪名将他当场拿下。他这才清晰地意识到,这里不是他可以肆意妄为的王都,而是谢无疾经营已久、军政法度皆在其掌控之下的北境核心!
“你……你们……” 科马克指着奥莉薇娅,最终颓然坐下,色厉内荏地威胁,“你们会后悔的!王都绝不会坐视不理!”
“王都的意志,我们自然遵从。”奥莉薇娅笑容不变,“但在那之前,还请大人在驿馆好生‘休养’,待疫情解除,男爵大人自会向摄政王详细陈情。”
软禁,变成了既成事实。
就在奥莉薇娅稳住科马克的同时,艾尔薇拉的情报网和莉拉派出的精灵侦察兵如同梳子一般,反复梳理着鸦林镇及周边区域。静默修会的投毒者虽然专业,但在精灵无与伦比的追踪术和艾尔薇拉无孔不入的眼线结合下,终究还是露出了马脚。
当天傍晚,距离黑水井不远的一处废弃地窖被锁定。当莉拉带着精锐的“鸦林守卫”破门而入时,里面那个伪装成流浪苦行僧的投毒者正准备服毒自尽。
咻!
一支精灵箭矢精准地射穿了他的手腕,打掉了毒囊。
几乎同时,另一名守卫用包着厚布的木棍狠狠击在他的后颈,将其打晕。
“带走,严加看管!用上伊芙琳女士提供的禁魔镣铐。”莉拉冷声下令。活口,是反击的最有力武器。
而在艾莉莎的石屋内,研究也取得了关键突破。她利用谢无疾吞噬毒素时反馈的能量样本,结合月光紫罗兰精华和几种常见的解毒草药,逆向推导出了一种强效净化药剂的基础配方。虽然无法完全复制谢无疾那种“根除”的效果,但足以稳定病情,大幅降低死亡率,并阻断传染。
“把这个交给加尔达,批量配制。”艾莉莎将一张写满复杂符号和比例的羊皮纸递给助手,脸上没有任何喜悦,只有研究进展后的平淡,“另外,告诉谢无疾,他左臂里的‘垃圾’最好尽快处理掉,那东西不稳定,积累下去,迟早会把他炸成碎片。”
消息传到医院时,谢无疾刚刚为最后一位重症病人清除了大部分毒素。他脸色苍白如纸,左臂上的红黑裂纹更加明显,甚至微微鼓起,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听到艾莉莎的警告,他只是扯了扯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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