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夫人,”他笑容可掬,“老夫听闻,夫人于医道一途,颇有神鬼莫测之能。不仅能治瘟疫,更能令士卒伤口飞速愈合,不知可否为我等凡夫俗子,略微解惑?此等神术,若能量产,用于军中,实乃我朝之福啊!”
这话问得极其刁钻,看似推崇,实则将云舒的能力置于众目睽睽之下,若她回答不慎,要么被扣上“藏私”的帽子,要么就可能被逼交出核心技术。更重要的是,他提到了“军中”,这已隐隐触及皇权最敏感的神经。
瞬间,周围似乎安静了几分,无数道目光聚焦过来。
云舒心中凛然,面上却不动声色。她端起面前的茶盏,指尖在温热的杯壁上轻轻摩挲,借此平复心绪,组织语言。她不能直接拒绝,也不能全盘托出。
“王爷谬赞了。”她声音清越,不高不低,却足以让附近的人都听清,“云舒所学,不过是一些粗浅的医理,结合了祖上传下的些许偏方。北境所用药物,其制备过程极为繁复,且需特定药材与时机,成功率十不存一,实难量产。至于伤口愈合,更多是依赖于将士们自身体魄强健,以及战地护理之法得当。若王爷有兴趣,云舒可将一些基础的消毒、清创之法整理成册,供太医署参详,或能减少些伤亡。”
她将“神术”拉低到“偏方”和“护理之法”的层面,强调了“难量产”和“低成功率”,既解释了为何不能立刻推广,又展现了自己愿意分享“基础”知识的“无私”态度,同时巧妙避开了“军中”这个敏感词,将话题引向了更普世的“减少伤亡”。
那王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随即又被笑容掩盖:“哦?原来如此。安国夫人高义,老夫佩服。”他仰头饮尽杯中酒,不再纠缠。
但云舒知道,这只是开始。这些人不会轻易相信她的说辞,后续的试探只会更多,更隐蔽。
宴席散后,回到迎宾苑那间布置奢华却冰冷的房间。侍女们无声地退下,关上房门。室内只剩下她和墨临渊。
窗外,是京城璀璨却不真实的万家灯火。丝竹之声隐隐传来,更反衬出室内的寂静。
云舒走到窗边,夜风拂面,带着初夏的微醺,却让她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她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要将今日吸入肺腑的所有虚伪与算计都排出体外。
“王爷,”她转过身,望向静立在她身后的墨临渊,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更多的却是清醒的冷意,“这京城的‘风’,比北境的雪原更冷。”
那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寒冷,而是一种沁入骨髓的,由权力、欲望、猜忌编织而成的无形冰刃,防不胜防。
墨临渊上前一步,玄色的身影在烛光下显得愈发沉稳如山。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将她微凉的指尖完全包裹在自己温热干燥的掌心。他的手掌宽厚,带着常年握兵器留下的薄茧,粗糙却无比安稳。
他握住她的手,力道坚定,目光沉静地望入她眼底,声音低沉而毋庸置疑:
“无妨,我在。”
简单的四个字,却比任何华丽的承诺都更有力量。在这座繁华而危险的城池里,他是她唯一可以完全信赖的壁垒与刀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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