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夜色如墨,繁星如钻,悬挂在靖王府上空。虽然已是深夜,书房内却灯火通明,烛光摇曳,将墙上悬挂的东南沿海巨幅地图映照得轮廓分明。檀香袅袅,与茶香混合,氤氲在室内,却驱散不了那股凝重的气氛。
墨临渊端坐主位,身着墨色常服,腰间束带未解,显是刚从外面回来。云舒坐在他右侧,青衣素净,面前摊开一本厚厚的海图册。书房内除了他们二人,还站着几位身着便装却目光锐利的男子,以及几名手持卷宗的文吏。
将所有情报汇总,从头说起。墨临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如炬。
暗卫首领玄武上前一步,声音低沉而清晰:回禀王爷、郡主,属下奉命收集东南海盗情报,历时三月,现已整理成册。
他打开卷宗,取出一叠纸张,其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旁边还附有简单的素描图样。
东南沿海海盗,主要分为三股势力。玄武指着地图上被朱砂圈出的三处,最大的一股,自称黑蛟帮,活动范围最广,势力最强。据生还水师官兵描述,其首领绰号混海龙,约莫四十岁上下,左脸有一道横贯的刀疤,出手狠辣,不留活口。他们拥有的海船规模,远超寻常海盗,大型海船不下十艘,且皆配有火炮。
云舒接过玄武递来的船只素描图,仔细端详:这些火炮...形状特殊,炮口较宽,炮身较短,与我朝军用火炮制式不同。但炮架结构...似乎借鉴了军方设计。
墨临渊颔首:继续。
第二股势力,活跃于近海岛屿,以劫掠渔船商船为主,规模较小,但行动灵活,神出鬼没。当地人称其为海猴帮玄武指向地图上零星分布的几个小岛,他们似乎与黑蛟帮保持着某种默契,互不侵犯,甚至偶尔合作。
第三股...玄武的声音低沉下来,最为神秘,行踪不定,船只较少,但装备精良,行事谨慎。他们不劫掠普通渔船,专挑运送贵重货物的商船下手,且从不留活口。当地水师称其为幽灵船,传说他们能在浓雾中无声无息地出现,又在雾散前消失无踪。
墨临渊手指轻敲桌面:火炮来源,可有线索?
玄武摇头:每次交战,黑蛟帮若战局不利,宁愿炸沉船只也不愿被俘获完整火炮。我们只收集到一些碎片,经匠人辨认,这些火炮应是由民间私炉铸造,工艺粗糙但威力不小。奇怪的是,其炮膛内部经过特殊处理,能承受更强大的爆炸力。
云舒若有所思:这需要相当专业的冶金知识。民间私炉...不太可能掌握这种技术。
墨临渊目光如电:所以,背后必有军方背景,或者...有人从军中窃取了技术。
正当此时,书房门被轻轻叩响。一名身着便装、风尘仆仆的汉子站在门外,面容普通,唯有眼中闪烁的精光透露出不凡。
海东青到。玄武低声禀报。
墨临渊立即起身:快请进。
海东青进门后,单膝跪地行礼:王爷,郡主,属下不负所托,已查明黑蛟帮幕后金主。
他声音低沉,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却掩饰不住眼中的兴奋。墨临渊亲自扶他起来:坐下说,喝口热茶。
海东青接过茶杯,一口饮尽,随即从怀中取出一卷油纸包裹的文书,恭敬地呈上:这是属下在东南三年收集的证据,结合商会账册、货物清单、人员往来记录,绘制而成的关系网。
墨临渊接过展开,云舒凑近观看。那是一张复杂的蛛网图,中心位置,赫然写着赵元昊三个字。
赵元昊?云舒挑眉,太师幼子?
正是。海东青点头,太师赵明远幼子,年方二十五,在京城以纨绔子弟面目示人,嗜好珍宝古玩,尤爱海外奇珍。表面上,他在京城经营几家铺子,实则暗中通过这些铺子洗钱,将海盗劫掠所得转化为合法财富。
他指向蛛网图上的几个节点:这几家海商,明面上做正经生意,暗地里,都是赵元昊的白手套。他们向黑蛟帮提供粮食、淡水、火药,甚至...图纸。作为回报,黑蛟帮将劫掠来的贵重货物以极低价格出售给他们,再由他们以正常价格销往内地。
云舒仔细查看那些海商信息:这些人的背景...
都是太师门生故旧,或与其家族有姻亲关系。海东青苦笑,太师在东南经营多年,盘根错节,几乎每个州府都有他的眼线。
墨临渊沉声问:可有赵元昊与混海龙直接接触的证据?
海东青点头,又取出一份密报:半年前,赵元昊曾秘密前往泉州,在千金阁与一名自称龙先生的人密会。属下的人扮作小厮,在隔壁房间偷听到部分内容。龙先生抱怨火炮材料不足,赵元昊承诺会通过他父亲的关系,从工部和军器监调拨一批精铁和硝石。
云舒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这是铁证。太师...知情吗?
海东青摇头:目前尚无直接证据指向太师。但赵元昊能调动如此庞大的资源,没有其父默许,几乎不可能。而且...他压低声音,属下发现,每次朝廷有针对海盗的军事行动,黑蛟帮总能提前得到消息,转移船只和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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