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长看着他，看着这个他最信任的弟子，一字一句地问道：
“你，和你手下那三十九个弟兄，敢不敢，接下这个命令？”
王卫国没有说话。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对着师长，对着那张插着指挥棒的地图，敬了一个他这一生中，最庄严，也最沉重的军礼。
……
半个小时后，幽灵部队的临时营地。
三十九个幸存的队员，正围着王卫国，静静地听着。
当王卫国将师长的命令，将这场战争全新的打法，原原本本地，复述给他们之后。整个营地，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他娘的……”
良久，李大山才缓缓地开口，他那只独眼里，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芒，“也就是说，咱们……以后，就真的变成没家的野鬼了？”
“没错。”王卫国的回答很简单。
“没有后方了？”
“敌人的后方，就是我们的后方。”
“没有补给？”
“敌人的仓库，就是我们的补给站。”
“没有援军？”
“我们杀的每一个鬼子，缴获的每一支枪，发展的每一个民兵，都是我们的援军。”
“哈哈……哈哈哈哈！”李大山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痛快！他娘的真痛快！”
他猛地站起身，对着所有还有些迷茫的队员们，大声吼道：
“都他娘的哭丧着脸干什么？！这是天大的好事！”
“你们还没听明白吗？我们再也不用去守那些该死的、一炸就塌的破阵地了！我们再也不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弟兄，被鬼子的炮弹炸成碎片了！”
“从今天起！整个中国！都是我们的战场！我们想打哪里，就打哪里！我们想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
“鬼子，再也不是追着我们屁股咬的猎人了！”
“他们，变成了我们的……猎物！”
他的话，如同在火药桶里扔进了一根火柴！
所有队员的眼中，那因为武汉失守而带来的最后一丝迷茫和绝望，瞬间被一股更加原始、更加疯狂的战意所取代！
“干他娘的！” “队长！下命令吧！” “我们去山里！当山大王去！”
“很好。”王卫国看着他们那一张张重新燃烧起来的脸，满意地点了点头。
“现在，所有人，听我命令！”
“是！”
“把你们身上，所有不必要的装备，都给我扔了！钢盔，防毒面具，备用军装……所有会影响你们在山地里行动的东西，统统扔掉！”
“每个人，只允许携带一支主武器，一把手枪，一把匕首！弹药，能带多少，就给我带多少！手榴弹，炸药，也都给我塞满了！”
“我们的目标，是生存！是战斗！不是去参加阅兵！”
“半个小时后，我们出发！向西！进入那片属于我们的……新世界！”
一个小时后，当师部的大部队，正沿着公路，在泥泞中，艰难地向西撤退时。
一支由三十九人组成的、装备精简、却杀气冲天的队伍，在王卫国的带领下，脱离了主流，拐上了一条通往深山的、不为人知的小路。
他们没有回头。
他们的背影，在清晨的薄雾中，显得孤独，却又无比的坚定。
王卫国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能感觉到，怀里，那块属于林若云的、干净的手帕，正散发着淡淡的余温，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香。
他抬起头，望向了那片在晨曦中，如同巨兽般盘踞的，连绵不绝的鄂西山脉。
“我们的战争……”
他缓缓地，对着身后的弟兄们说道。
“现在，才真正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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