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等“武戏”落在欧阳林、秦岳等真正习武之人的眼中,却尽是破绽百出。二人虽膂力惊人,然步法迟钝,招式呆笨,全无章法可言,分明是仗着一身蛮力胡乱抡舞。欧阳林轻声嗤笑,心中暗道:“如此招法,若是我上台,不出三招,便可将其击败。”
秦岳亦微微点头,低声对众人说道:“只怕这槽帮马帮,不过是仗着钱多势大,在这洛阳沽名钓誉罢了,未必真有什么门派底蕴。”
却见那擂台之上,两名壮汉一人一招、你来我往,犹如打铁般地嘡嘡作响,竟斗得有小半炷香时辰,仍不分胜负。台下百姓叫好连连,场面虽热闹,然在常、俞两位帮主眼中,却早已面色渐沉,眉头紧锁。
正当铁牛挥棍再起,赵武举球待砸之际,台下骤然静了一瞬。只见常、俞二人身形一晃,同时抢上擂台,各自跨出一步。常帮主一手扣住铁棍,俞帮主则伸掌架住铁球,两人几乎同时间出手,一左一右,将这场“打铁游戏”生生截断!
此变故一出,满场皆惊。
欧阳林、秦岳等人原本心下对这槽、马二帮多有轻视,只道不过是些市井之流,徒逞声势。但此刻见两位帮主出手,步法稳健,时机拿捏得毫厘不差,居然在这等间不容发之际,力敌两名猛汉之兵器,毫不吃力,不由得心头一震。
这等眼力与手力,这般气定神闲的胆魄,当真不是泛泛之辈可比!
纵然那赵武与铁牛身形仍旧雄壮,但在两位帮主面前却如童子一般,被轻描淡写地止住攻势,再无还手之力。
台下观者也看傻了眼,先前尚在起哄,如今俱是鸦雀无声。秦岳众人这才心中大惊,心道:这两个人竟然身负绝世武功,果然是不可小觑了天下英雄。
这时俞帮主与常帮主两人缓步相对而立,各自挥了挥手,打发了先前台上尚在喘气的两个壮汉。两人面带笑意,眼神却皆不含一丝温度,仿佛随时可能拔刀相向。
常帮主皮笑肉不笑,眼角微挑,望着俞帮主嘿嘿一笑,道:“果然小辈们还是不顶用啊,闹来闹去,热闹是热闹,就是不解渴。依我看,不如哥哥我亲自下场,陪兄弟你玩上一遭——今日这宝玉,咱们索性别再三局两胜,干脆些,一局定胜负,如何?”
俞帮主也是嘴角含笑,笑意未达眼底,轻轻鼓掌道:“好哥哥有兴致,兄弟自是奉陪到底。只是嘛——哥哥你可得让让我一点,省得输了还要埋怨兄弟不懂尊长之礼。”
话音未落,两人猛地腾身而起,竟是同时朝对方疾扑而去。俞帮主使的竟是一套猴拳,只见他身形灵巧、步伐跳脱,连蹿带扑,真如一只猿猴脱笼。他虽嘴上客气,出手却是狠辣无比——一记“探猴掏桃”直奔常帮主面门,五指如钩,直掏双目!这一下若是得手,常帮主只怕当场瞎眼,非死即残!
常帮主与他交手已非一日,早知这位俞五哥是个笑里藏刀的主儿,谈笑间便能忽然下毒手。他早就暗自提防,此刻果见俞帮主果然照套路来,却是不慌不忙。只见他身子微一后仰,脚下滑出半步,恰好避过这一记猴爪。他右手如蛇吐信,平掌探出,五指微并成锋,蛇式一引一扣,竟顺着俞帮主手势往下绕缠,左手同时封住来势,右掌蓄劲一啄,正中俞帮主腕骨大陵穴!
这两人当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招来使往间虎虎生风,一时之间竟斗了个旗鼓相当,难分高下。又斗得数十招,忽见俞帮主身形一转,右手往腰后一探,竟抽出一对寒光凛冽的点穴撅,长不过尺许,锋利异常,专点人身三十六死穴。只见他腕花连转,寒光点点,如猿臂翻腾,招招取人要害。常帮主见状也不示弱,微微一笑,手腕一抖,两柄短柄蛇矛从袖中滑落入掌。此矛长不过二尺,矛头形如蛇吻,双刃微曲,泛着黝黑光泽。只见他步法滑移、手势缠绕,如毒蛇游走草间,出招迅捷狠辣,招招锁喉抹腹。这一下,双方都动了杀招,打得比先前空手相斗时更为凶险。点穴撅犹如毒猿出林,蛇矛宛如游蟒缠身,霎时间台上寒光纵横,杀气腾腾,叫人看得心惊胆战。
就在这难分难解的时候,忽听得头顶一声轻笑传来:“什么破玉,你们打得如此无聊,不如让我来玩玩吧。”
众人一惊,齐齐抬头,只见擂台上方的天棚之上,赫然不知何时立着一人!此人不过二十岁上下,身材修长俊朗,一袭青衫随风轻摆,手中执着一柄折扇,神情懒散,宛若闲庭信步般站在半空。更令人骇然的是,连场下的欧阳林、秦岳兄妹、高陵山父女,竟无一人察觉他是何时登上天棚的。墨老前辈自闭目养神中缓缓睁眼,眉头一蹙,喃喃道:“好诡异的轻身功夫……”
只见那少年不再多言,身形一展,从天棚上凌空而下,衣袂飘飘,仿若流云坠地。电光火石之间,折扇猛然一收,双指并拢,猛地朝常、俞二人的兵器自下而上一挑!“当啷!”一声脆响,两位帮主手中兵刃竟被他震得脱手飞出,跌落在擂台之上。
两人尚未反应过来,那少年身形一转,扇柄轻插于后颈衣领之间,空出双掌,身若飞燕,贴身而至,左掌、右掌,分别印在二人胸口!只听见“砰!砰!”两声闷响,就看到常、俞两人同时口喷鲜血,身子如断线风筝般横飞而出,重重摔在擂台边缘!
少年却看都不看两人一眼,身形一掠,已至那放置宝玉的锦匣前。低头一瞥,随手将锦盒揣入怀中,抬头扫视四周,大笑道:“尔等蠢材,竟不识此宝。此玉——我收下了!”话音未落,人已如脱弦之箭,一跃而起,身影转瞬消失在天棚之后,只留下满场鸦雀无声,众人呆若木鸡!片刻后,围观的众百姓这才发一声喊,打死人了,据都是四奔逃。
欧阳林等人万万没想到,好好一场赏宝比武的大会,竟在顷刻之间变作喋血夺宝之局。众人面面相觑,俱都心头震动,不知那空降少年是何来历,又为何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抢夺鱼龙玉佩。秦岳等人虽自忖武艺不弱,此刻也不由心生警惕。众人无奈,只得随着人群先离开这里,只得在心中暗暗留神这个少年。这少年抢玉不再紧要,这才引出众人齐聚天下楼是真假玉佩闹汴京,欧阳林三阵比武见天眼,这才水落石出见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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