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料此时,帐外蹄声骤急,一名传令官飞马而至,纵马未歇,已高声禀道:“禀大帅,童中书率队至营,已入中军。”种师道闻言霍然起身,眉头骤蹙,原本镇定如山的脸上掠过一丝难掩的怒意。饱经风霜的面庞紧绷如铁,心中暗骂:“这腌臜竖子,偏在此节骨眼上搅局,定又是来横插一手。”他强压心头不悦,旋即吩咐传令:“各军暂缓进发,依令待命。”声音虽然平和,但是他手下这些亲信官员都知道种师道这会是当真动了真怒。种师道手按刀柄,一展身后猩红的大氅,迈步而出,亲自来到帅帐门前,迎接那位中书大人。
不多时,只见远处尘土未扬,却有一列人马缓缓而来。为首者正是童贯,他内着紫地金纹蟒袍,外罩鎏金明光铠,甲面在晨光下闪着刺目的金辉。其坐骑是一匹通体雪白的照夜玉狮子马,蹄声轻缓而有节奏,宛若自恃尊贵,丝毫不见急迫之意。其身后随行的数名亲信,皆披银甲、执长戟,骑着高头骏马,神情倨傲,如同随行仪仗。
童贯高坐马背,神情倨傲,居高临下地朝帅帐前望了一眼。只见种师道正肃然站立于帐门之下,满脸风霜,腰脊笔挺。那一身陈旧的锁子甲,铆钉斑驳,甲片间隐约可见斑斑血痕,猩红大氅也早被风雨洗得泛白褪色,却仍在风中上下翻飞。童贯目光在那一身征尘之上流连片刻,唇角便忍不住微微一撇,似笑非笑,眼中尽是掩不住的轻蔑。他素来瞧不起这些粗将长行,认为他们粗鄙不堪。但他毕竟尚存几分分寸,知道此地乃西军大营,满营皆是沙场血战之士,不便太过放肆。于是只在马背上轻轻抖了抖明光铠甲叶,使那层层甲片在晨光中熠熠生辉,方才翻身下马。落地之后,他快步走上前来,满脸堆笑,作出一副亲昵姿态,伸手握住种师道的手腕,语气轻浮地道:“彝叔,三日未见,眼下军务还顺利吧——”
种师道脸色一沉,冷冷甩开童贯伸来的手,指尖微颤,却强自按捺心中翻涌的寒意与厌恶,沉声回道:“回中书——这三日来,辽军于阵前突筑高台,动静异常。末将本拟今日出兵探查。” 童贯却毫不在意,仿佛那一记甩手从未发生一般。他姿态优雅地掩唇轻笑,语气带着几分讥讽:“嗷,原来是为了一座小小高台,竟让彝叔驻军三日、止步不前?” 他也不看种师道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自顾自的说道:“种师老了,还是让我教教你该如何打仗吧!””他也不看种师道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自顾自的说道:“种师老了,还是让我教教你该如何打仗吧!”
种师道古铜色的面庞上涨的通红,安在刀柄的手上青筋暴起,他用尽全部的力气,没有一刀砍翻面前这个阉人。“中书教训的是!”种师道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碾出来的:“末将这就去整备——”
“不必了”童贯并没有看种师道那铁青的脸色,他仿佛忘记了三天前,自己的中军是如何被辽军打的狼狈不堪,抱头鼠窜的一样,信心满满的一挥手,接着说道:“就让彝叔看看咱家的‘胜捷军’的厉害。”
种师道闻言,怒极反笑。他抬眼望着眼前这位鎏金披甲、趾高气扬的中书太监,心中却早已冷笑连连。他知道——童贯麾下确有一支所谓“胜捷军”,名义上是朝廷禁军,实则是他一手豢养的私兵,内中多为勋贵子弟、权阉亲眷,甚至不乏市井泼皮,倚势招摇,营中弛纪,虚有其表。就连汴京小童都会唱道:胜捷胜捷,逢敌即蹶;金玉其外,败絮其械。
这些人金盔银甲,鼓吹号角倒是响亮,真刀真枪却十不堪一二。若真在今次与辽人交锋中折戟沉沙,倒也未尝不是为朝廷除了隐患,为战阵清扫一害。他眼中寒光一闪,嘴角勾起一丝讥诮的弧度,心中却已打定主意:既然童中书好为人师,那就让他亲自领着这群“贵胄精兵”,在北地沙场上,好好领一领辽人兵锋的滋味。
金鼓震天,尘沙滚动。捷胜军在童贯亲自督战之下,自中军缓缓列出阵形。只见那一队队兵士身披银甲、腰系红绶,盔明甲亮,步伐整齐划一,前列持戟,后列执刀,旌旗招展,鼓声铿然,宛如一支华丽的仪仗队,浩浩荡荡地自正面向辽营高台推进。
童贯端坐高头大马之上,望着那一片甲光熠熠、队列如画的阵势,面露得意之色,扭头轻哼一声,冷冷道:“彝叔,你不是说敌情难测,不可轻进么?我看这辽人,不过尔尔。”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辽军阵中竟无丝毫应战之势,只偶有几支箭矢稀稀落落地飞来,在空中无力地划过一道道软弱的弧线,落在捷胜军阵前的黄沙中,连声响都显得苍白无力。捷胜军将士面面相觑,原本紧绷的阵形竟松动几分,踏地的节奏也微微迟疑。
就在这时,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咔啦”异响,那几处原本被厚木板覆盖、驻有军士与战马的陷坑忽然剧震塌陷,木板掀飞,尘土飞扬!下一瞬,只见黑甲铁骑如潮涌般从地底冲出,正是辽人精锐——“铁林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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