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城南废弃的土地庙静立在荒草丛中,残垣断壁在清冷的月光下投下幢幢鬼影。风穿过破损的窗棂和倒塌的梁柱,发出呜咽般的低鸣。空气中弥漫着尘土、衰草和陈年香火残留的、若有若无的寂寥气息。
沈砚、林晚和石头三人,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潜行至庙宇外围。他们没有直接靠近中心那片残碑所在的空地,而是分散开来,利用断墙和茂密的荒草作为掩护,如同经验丰富的猎手,先对这片区域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无声的侦察。
沈砚的动作最为轻灵,即使腿伤未完全恢复,他移动时也几乎不带起任何风声。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可能藏匿敌人的角落,耳朵捕捉着最细微的声响。石头则凭借着他粗犷外表下细腻的观察力,检查着地面是否有新鲜的足迹,空气中是否有不属于这里的陌生气味。林晚紧跟在沈砚不远处的指定位置,心跳如鼓,却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按照沈砚事先的教导,观察着月光无法照亮的阴影区域。
时间在死寂中一点点流逝,子时将近。
确认周围暂时没有埋伏后,沈砚对隐藏在另一侧断墙后的石头打了个手势。石头会意,如同一头敏捷的豹子,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更远处的黑暗中,占据了外围一个制高点,负责警戒和远程策应。
沈砚则带着林晚,如同两道滑行的幽影,悄然靠近了那片残碑所在的小小空地。
残碑只剩下半截,碑文早已模糊不清,孤零零地立在荒草中央,像一个沉默的、等待着什么的古老灵魂。月光毫无遮拦地洒在上面,泛着青白色的光。
沈砚拉着林晚,隐身在残碑旁一堵半人高的断墙后。这里视野相对开阔,又能提供基本的掩护。他示意林晚蹲下,自己则半跪在地,身体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弓,目光死死锁定着空地唯一的入口方向。
林晚蹲在他身侧,能感受到他身体散发出的、高度集中的警惕和力量。她学着他的样子,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呼吸放得极轻极缓,目光也投向那个入口,手心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
子时正刻。
万籁俱寂,连风声都仿佛停滞了。
只有月光,冰冷地流淌。
突然——
一阵极其轻微、仿佛落叶摩擦地面的脚步声,从入口方向传来。
沈砚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刀,全身肌肉绷紧。林晚的心也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一个佝偻、瘦削的身影,拄着一根竹杖,缓缓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踏入了月光笼罩的空地。他穿着一件深色的旧棉袍,头上戴着一顶遮住了大半面容的旧毡帽,步履蹒跚,看起来就像个无家可归的、普通的流浪老人。
他走到残碑前,停下脚步,抬起头,似乎在看那模糊的碑文,又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月光照亮了他毡帽下露出的、布满深刻皱纹的下半张脸和花白的胡须。
是周老板吗?林晚屏住呼吸,不敢确定。
沈砚的目光如同实质,紧紧钉在老人身上,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在观察,在确认。
老人也在等待。他站了约莫一分钟,见无人回应,似乎有些失望,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准备离开。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沈砚动了。
他没有直接现身,而是从断墙后,极其精准地,将一枚小石子弹射到了老人脚前不远处的空地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老人的脚步猛地顿住。他没有立刻回头,身体却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他握紧了手中的竹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回身,浑浊的目光精准地投向了沈砚和林晚藏身的断墙方向。
月光下,他的眼神不再像书店里那般平静温和,而是充满了警惕、审视,以及一种深沉的、历经风霜的锐利。
“清河之后?”老人开口了,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破旧的风箱,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沈砚没有再隐藏。他缓缓从断墙后站直了身体,月光勾勒出他挺拔冷峻的轮廓。林晚也跟着站起身,紧挨着他,能感觉到他手臂肌肉的紧绷。
“信物为凭。”沈砚低沉回应,目光与老人隔空相撞。
老人仔细地打量着沈砚,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很久,仿佛在辨认着什么,又像是在回忆遥远的过去。他的眼神复杂难明,有感慨,有悲伤,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像……真像他年轻的时候……”老人喃喃低语,随即眼神一凛,压低了声音,“东西带来了?”
沈砚没有回答,反问道:“‘旧卷’已阅。下一步?”
老人似乎对沈砚的谨慎并不意外,他拄着竹杖,向前微微挪了一小步,声音压得更低,语速加快:“‘夜枭’内部并非铁板一块。有人对现在的方向不满,尤其是……对‘基石’后续的‘驯化’计划。”
驯化计划?林晚心头一紧。是指像控制工具一样控制那些被“基石”影响的人吗?
“谁是盟友?”沈砚追问,言简意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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