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寂静和压抑的痛楚中缓慢流逝。当最后一针打完结，剪断线头，林晚几乎虚脱，浑身都被汗水湿透。她看着那道被自己缝得歪歪扭扭、如同蜈蚣般的伤口，心里充满了挫败感。
“很好……”沈砚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带着劫后余生般的虚弱，“上药……包扎……”
林晚依言，撒上止血粉，用干净的绷带重新将伤口仔细包扎好。做完这一切，她给他注射了抗生素和止痛剂。
药效似乎开始发挥作用，沈砚紧绷的身体逐渐松弛下来，呼吸也不再那么痛苦急促。他依旧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脆弱得让人心碎。
林晚靠坐在他身边，拿起水壶，小心地喂他喝了几口水。他没有拒绝，顺从地吞咽着。
“石头……”林晚放下水壶，低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渺茫的希望。
沈砚沉默了很久，久到林晚以为他不会回答，或者已经昏睡过去。
“他引开了大部分人……”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破锣，“他会……找机会脱身。”
这话与其说是判断，不如说是一种信念。他们这样的人，都擅长在绝境中寻找生机。
地下室里恢复了寂静，只有彼此微弱的呼吸声。应急灯的光线昏黄，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粗糙的水泥墙上，依偎在一起。
林晚看着沈砚毫无血色的脸，想起周老板倒下的身影，想起那呼啸的子弹，想起“共鸣者”那沉重的身份……未来像一片望不到边的、布满荆棘的黑暗沼泽。
但她低头，看着自己刚刚为他缝合伤口、还沾着点点血迹的手，又看了看他即使昏睡中也依旧紧蹙的眉头，心里那股名为“恐惧”的冰层，似乎被另一种更坚韧的东西悄然覆盖。
她轻轻握住他垂在身侧、微微蜷缩的手。他的手很大，指骨分明，即使是在无意识中，也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感。
“沈砚，”她对着昏睡的他，用极轻极轻的声音说，像是在立下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誓言，“不管‘共鸣者’意味着什么，不管前面还有什么……我不会让你一个人。”
黑暗中，她握紧了他的手，仿佛这样，就能将彼此的命运，更紧密地联结在一起。
应急灯闪烁了一下，光线愈发昏暗。
在这座城市不为人知的地底，伤痕累累的两人，暂时找到了一个喘息的角落。而外界的风暴，并未停歇，正酝酿着下一轮更猛烈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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