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砸在张四蛋的蓑衣上。他怀里抱着一个用破布包裹的小包袱,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泥泞的山路上。包袱里传来微弱的啼哭声,像只病弱的小猫在叫。
"别哭了,再哭老子把你扔沟里去!"张四蛋恶狠狠地低声咒骂,但婴儿的哭声只是变得更加微弱,像是被吓到了。
乱葬岗就在村后三里地的山坡上,这里埋的都是些无主尸首、夭折的婴孩和横死的外乡人。张四蛋走到一棵歪脖子老槐树下,四下张望确认没人,这才把包袱放在湿漉漉的地上。
"丫头片子,别怪爹心狠。"他蹲下身,雨水顺着他的斗笠边缘滴在婴儿苍白的脸上,"要怪就怪你命不好,托生到我家还是个赔钱货。"
包袱里的女婴似乎感应到什么,突然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黑得吓人,直勾勾地盯着张四蛋。他心头一颤,差点跌坐在地上。
"看什么看!"他恼羞成怒,一巴掌拍在包袱上,婴儿发出一声尖锐的啼哭,随即又弱了下去。
张四蛋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山下走。背后传来婴儿断断续续的哭声,混在雨声里,像一根细针扎在他后脑勺上。他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小跑着下了山。
回到家时,妻子王桂花正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如纸。
"处理好了?"她虚弱地问。
"嗯。"张四蛋脱下湿透的蓑衣,不敢看妻子的眼睛。
"我听见她在哭..."王桂花突然抓住丈夫的手,"四蛋,我们把她抱回来吧,到底是亲骨肉啊!"
"放屁!"张四蛋甩开妻子的手,"生个丫头片子还有脸说?老张家三代单传,不能在我这儿断了香火!"
王桂花捂着脸哭起来,张四蛋烦躁地走出屋子,蹲在门槛上抽旱烟。雨还在下,他总觉得能听见远处传来婴儿的哭声,但一凝神,又只剩下雨声。
那天晚上,张四蛋做了个噩梦。梦见一个浑身湿透的婴儿从门外爬进来,所过之处留下一道水痕。婴儿爬到床前,仰起那张青白的小脸——正是他丢弃的女儿。
"爹...冷..."婴儿张开嘴,吐出黑色的水,"水里...好冷..."
张四蛋惊叫着醒来,发现自己的枕头湿了一大片。他摸了摸,不是汗,而是带着河腥味的水。
"见鬼了..."他嘟囔着,却不敢告诉妻子。
第二天一早,村里就传开了消息——李寡妇家的鸡一夜之间全死了,每只鸡的脖子上都有两个青紫色的手指印,像是被婴儿的手掐死的。
"准是闹鬼了。"村口的老人们窃窃私语,"最近别让孩子晚上出门。"
张四蛋听了,心里直打鼓。他扛着锄头下地干活,总觉得背后有人跟着,可一回头,田埂上空荡荡的,只有风吹过庄稼的沙沙声。
中午回家吃饭时,他发现门槛上有一滩水渍,形状像个小脚印。王桂花也看见了,脸色变得煞白。
"四蛋,是不是...她回来了?"王桂花颤抖着问。
"胡说什么!"张四蛋一脚踢散了水渍,"自己吓自己!"
但那天晚上,怪事又发生了。张四蛋半夜被一阵哭声惊醒,那声音分明是从他们家的灶房里传来的——婴儿的啼哭声,时断时续,还夹杂着"咯咯"的笑声。
他摇醒妻子,两人战战兢兢地点了油灯去看。灶房里空无一人,但水缸的盖子是开着的,缸沿上搭着一只湿漉漉的小手印。
王桂花当场晕了过去。张四蛋把她抱回床上,自己坐在堂屋里抽了一夜的烟,眼睛死死盯着大门,生怕有什么东西进来。
第三天,村里请来了道士。道士姓陈,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捉鬼人。他在村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张四蛋家门口。
"这家阴气最重。"陈道士掐指一算,"最近可有婴孩夭折?"
张四蛋矢口否认,但王桂花受不住压力,哭着说出了实情。陈道士听完,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造孽啊!活活丢弃亲生骨肉,这是要遭报应的!"陈道士指着张四蛋的鼻子骂,"那孩子怨气冲天,已经成了厉鬼!"
张四蛋腿一软,跪在了地上:"道长救命啊!我...我是一时糊涂..."
"今日是第几天了?"陈道士问。
"第四天..."王桂花哭着回答。
"还有三天。"陈道士严肃地说,"头七那天,怨气最盛。你们必须在那之前找到孩子的尸体,好生安葬,否则..."
"否则怎样?"张四蛋声音发抖。
"否则她必来索命。"陈道士留下这句话,甩袖而去。
接下来的三天,张四蛋家简直成了人间地狱。夜夜都能听见婴儿的哭声,厨房的碗筷会自己移动,水缸里的水总是莫名其妙地少了一半。最可怕的是,他们总能在墙角、床底发现小小的湿脚印,就像有个看不见的婴儿在家里爬来爬去。
王桂花彻底崩溃了,她整日抱着个布娃娃,哼着摇篮曲,时而哭时而笑。张四蛋也好不到哪去,他眼窝深陷,像个活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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