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他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刘老根猛地转身,月光下,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打谷场边缘,看身形像个女人,长发披散着。没等刘老根看清,人影就倏地消失了,只留下几粒稻谷从半空中飘落。
刘老根连滚带爬地逃回屋里,插上门闩,又拖来桌子抵住门。这一夜,他缩在炕角,听着外面时断时续的"沙沙"声,直到东方泛白才昏昏睡去。
第二天中午,刘老根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开门一看,是村里的李神婆,一个七十多岁的小脚老太太,据说能通阴阳。
"老根啊,"李神婆没进门,就站在门槛外,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你打谷场上的东西,不能再留了。"
刘老根心里"咯噔"一下:"您...您知道是啥?"
李神婆摇摇头:"不是啥,是'它们'。这块地早先是乱葬岗,后来平了做打谷场。'它们'饿了太久了,现在闻着谷香醒过来了。"她递给刘老根一个红布包,"这里头是香灰和朱砂,撒在打谷场四角,能顶一阵子。"
刘老根接过布包,手心直冒汗:"那...那长久咋办?"
李神婆叹了口气:"你挖到石碑了吧?那是前清时候埋的。'仓廪实,鬼神至',意思是粮食多了,鬼就要来吃供奉。"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老根,你被它们盯上了。昨晚上是不是看见个女人?那是引路的..."
刘老根腿一软,差点跪下。李神婆扶住他,从怀里掏出个黄符塞进他衣兜:"贴身带着,能保三天。三天后...就看造化了。"
李神婆走后,刘老根蹲在门槛上抽了半包"大前门",直到太阳西斜才鼓起勇气走向打谷场。谷堆在夕阳下安静地堆着,看不出任何异样。刘老根按照李神婆说的,把香灰朱砂撒在四角,又对着每个谷堆作了三个揖。
夜里,刘老根把家里所有的灯都开着,收音机调到最大声,放的是县广播站的农业节目。后半夜,他实在撑不住,迷迷糊糊睡着了。
梦里,他站在打谷场中央,四周的谷堆越涨越高,最后变成四面金黄的墙。谷粒开始下雨般落下,很快埋到了他的膝盖。他想跑,却发现双腿动弹不得。谷粒继续上涨,漫过腰际、胸口,最后堵住了他的口鼻。窒息中,他听见无数细碎的声音在耳边低语:"吃...吃..."
刘老根惊醒时,天刚蒙蒙亮。他发现自己躺在打谷场中央,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谷粒。更可怕的是,周围的谷堆排列成了一个诡异的圆形,而他正处在圆心位置。
刘老根发疯似的拍打身上的谷粒,跌跌撞撞地往家跑。路过村口时,他看见王支书面色凝重地带着几个民兵往打谷场方向走。
"老根!正要找你呢。"王支书拦住他,"昨晚村里又丢了三只羊,有人看见往你打谷场跑了。"
刘老根嘴唇哆嗦着:"不...不是羊..."
王支书皱眉:"啥不是羊?你脸色咋这么难看?"
刘老根刚要说话,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李神婆的小徒弟连滚带爬地从打谷场方向跑来,脸上全是血。
"死...死了!"小徒弟瘫在地上,指着打谷场方向,"师父...师父她..."
王支书带着人往打谷场跑,刘老根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离打谷场还有百来米,众人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打谷场中央,李神婆的尸体呈跪拜姿势,埋在谷堆里,只露出上半身。她的眼睛和嘴巴里塞满了稻谷,脸上凝固着极度惊恐的表情。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周围的谷堆上,密密麻麻布满了手印,像是无数人曾在这里翻找过什么。
王支书脸色煞白,转身对刘老根说:"老根,你这打谷场...怕是要不得了。"
刘老根没说话。他看见李神婆的尸体旁边,那块他昨天埋回去的石碑,不知何时又露了出来,上面的朱砂字变成了刺目的鲜红色。
当天下午,村里来了辆拖拉机,要把刘老根的稻谷全部拉走。奇怪的是,装了十几麻袋后,打谷场上的谷堆看起来一点没少。更奇怪的是,所有装了谷子的麻袋都轻得出奇,像是里面空无一物。
太阳落山前,王支书带着人匆匆离开了,只留下刘老根一个人站在打谷场边上。没人敢要这些谷子了,也没人敢再靠近这片被诅咒的土地。
夜幕降临,刘老根坐在门槛上,看着月光下的打谷场。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了——李神婆的黄符已经化成了灰,而打谷场上的谷堆,正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慢慢向他家的方向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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