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很大。
小周把伞往小曼那边倾斜,自己的左肩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一大片。他们站在"温馨旅店"的招牌下,霓虹灯管坏了几节,"旅"字只剩下半边在闪烁。
"就这里吧,"小周看了看手机地图,"附近就这一家还有空房,而且便宜。"
小曼皱了皱眉,打量着这栋三层小楼。外墙的涂料已经剥落,露出斑驳的砖红色。窗户都拉着窗帘,看不清里面。门口放着一个歪斜的"营业中"牌子,被雨水冲刷得褪了色。
"看起来...有点吓人。"小曼往小周身边靠了靠。
"怕什么,就是旧了点。"小周捏了捏她的手,"明天一早还要赶火车,将就一晚。再说..."他凑到小曼耳边,"这样才有气氛,不是吗?"
小曼脸一红,轻轻推了他一下。
推门进去,迎面是一股霉味混合着廉价空气清新剂的味道。前台坐着一个老人,头发稀疏花白,正低头看报纸。听到门响,他缓缓抬头,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浑浊不清。
"住宿?"老人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对,一间大床房。"小周掏出身份证。
老人接过证件,手指干枯如树枝。他慢慢翻看登记簿,动作迟缓得令人焦躁。小曼注意到柜台玻璃下压着几张泛黄的照片,都是些合影,但所有人的脸都被墨水涂黑了。
"208房。"老人递出一把铜钥匙,钥匙上系着褪色的红绳,"押金100,明早十点前退房。"
小周付了钱,接过钥匙时碰到了老人的手,冰凉得不似活人。
楼梯在右侧,木质台阶随着他们的脚步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二楼走廊的灯忽明忽暗,墙纸卷边剥落,露出下面发霉的墙面。208房在走廊尽头。
钥匙转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门开了,出乎意料的是,房间内部比外观要整洁得多。一张双人床,铺着雪白的床单,床头柜上放着一盏台灯和一个老式电话。对面是一台老旧的显像管电视,旁边是衣柜。角落里有个小浴室。
"看吧,还不错。"小周放下背包,坐在床上试了试弹性。
小曼环顾四周,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房间太干净了,干净得不像是经常有人住的样子。而且...她皱了皱眉,为什么墙上没有一面镜子?
"我去洗个澡。"小曼从包里拿出洗漱用品。
浴室很小,只有一个洗手台、马桶和淋浴间。瓷砖是淡绿色的,有些已经开裂。小曼打开水龙头,水流先是浑浊的锈色,渐渐变清。她伸手试水温,突然,水变成了暗红色。
"啊!"她惊叫一声后退。
"怎么了?"小周在门外问。
"水...水是红色的!"
小周走进来,水龙头流出的已经是正常清水。"你看错了吧?"
小曼不确定地盯着水流,难道真的是错觉?
洗完澡出来,小曼发现房间温度骤降。她裹紧浴袍,看到小周正在摆弄电视。
"奇怪,只有一个台,而且全是雪花。"小周按着遥控器,屏幕上只有黑白噪点,发出刺耳的沙沙声。
突然,电视画面闪了一下,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小曼倒吸一口冷气,那人影似乎在向他们走来,越来越近...
"啪!"小周关掉了电视。"这破电视该换了。"他转身抱住小曼,"别管这些了,我们..."
就在这时,床头柜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两人都愣住了。刺耳的铃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小周犹豫了一下,拿起听筒。
"喂?"
电话那头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喂?有人吗?"小周又问。
"不...要...睡...那...张...床..."一个沙哑的女声一字一顿地说,然后电话挂断了。
小周放下听筒,脸色有些发白。"恶作剧吧。"
小曼已经吓得发抖。"我们换个房间吧,或者...或者离开这里。"
"都这么晚了,外面还下着大雨。"小周看了看窗外,雨势更大了,雨水拍打窗户的声音像是无数手指在抓挠。"别自己吓自己,睡吧,明天一早就走。"
他们关了灯躺在床上。小曼紧紧依偎着小周,听着窗外的雨声和偶尔传来的雷声。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小周是被一阵寒意惊醒的。他睁开眼,发现小曼不在床上。浴室里传来水声。
"小曼?"他叫了一声,没有回应。
水声持续着,像是淋浴开着。小周起身,赤脚踩在地板上,冰凉刺骨。他走向浴室,门虚掩着,里面没有开灯。
"小曼?你在洗澡吗?"他推开门。
淋浴间的磨砂玻璃上贴着一个黑影。小周松了口气,伸手打开灯。
灯光亮起的瞬间,他看到了这辈子最恐怖的景象。
小曼站在淋浴间里,但她的姿势...完全不是人类能做到的。她的头向后仰到几乎贴着后背,四肢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像是被无形的手摆弄的人偶。更可怕的是,她的眼睛——完全漆黑,没有眼白,直勾勾地盯着小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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