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很大。
王思光把手机举在车窗前，拍了一段雨刷疯狂摆动却依然看不清前路的视频，配上"这鬼天气开车真要命"的文字，随手发到了抖音上。他瞥了一眼右上角的数字——粉丝数：23,548。还不够，远远不够。
"再有个爆款就好了..."他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滑动着屏幕，查看自己最近发布的几条视频的数据。点赞数都不温不火，评论区的互动也寥寥无几。做自媒体两年了，他始终没能突破三万粉丝的大关，而那些比他晚起步的同行，有的已经坐拥百万粉丝，接广告接到手软。
雨势突然变得更大了，豆大的雨点砸在挡风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王思光不得不放慢车速，打开了双闪灯。这条路是城郊的一条老公路，路灯稀疏，在这种天气里能见度几乎为零。
就在他考虑要不要找个地方停车等雨小一点时，前方突然亮起一片刺眼的红光。
"操！"王思光猛地踩下刹车，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打滑，车子转了半圈才勉强停下。他的心脏狂跳，额头已经冒出一层冷汗。等车子完全停稳，他才看清前方发生了什么——一场惨烈的车祸。
一辆大货车侧翻在路中央，车头已经扭曲变形，挡风玻璃完全碎裂。更可怕的是，货车下面压着一辆小轿车，轿车几乎被压扁，只露出后半截车身。地面上散落着各种碎片，在雨水的冲刷下，暗红色的液体正缓缓流向路边的排水沟。
王思光的第一反应不是报警，而是抓起手机。
"卧槽...这绝对能爆..."他的手指因为兴奋而微微发抖，迅速调整到相机模式，拉下车窗，不顾雨水打湿了半个身子，对着车祸现场连拍了几十张照片。
警笛声从远处传来，王思光知道救援人员快到了。他迅速下车，冒着大雨跑到更近的位置，找到一个能拍到轿车被压部分的角度。雨水顺着他的脖子流进衣领，但他全然不顾，眼中只有那个可能让他一夜爆红的画面。
当他蹲下身，从货车与地面的缝隙中拍摄时，他看到了最骇人的一幕——轿车驾驶室里的人已经被完全压扁，血肉模糊的一团，几乎看不出人形。只有一只手臂还保持着完整的形状，五指张开，似乎死前还在试图推开压下来的货车。
王思光感到一阵恶心，但更多的是兴奋。他颤抖着拍下了这可怕的一幕，甚至特意调整角度，让那只伸出的手看起来像是在指向镜头。
"天啊...这太..."他咽了口唾沫，迅速检查拍到的照片。在闪光灯的照射下，照片中的场景更加清晰恐怖——血肉模糊的肉泥中，隐约可见一张被压扁的脸，一只眼睛竟然还完好无损，正直勾勾地"看"着镜头。
警笛声越来越近，王思光赶紧跑回车里，迅速编辑照片，挑选出最惊悚的几张，加上"城郊恐怖车祸，一人当场成肉泥！胆小勿入！"的标题，发布到了自己的所有社交平台。做完这一切，他才想起应该报警，于是拨打了110，简单报告了车祸情况和位置。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王思光坐在车里，看着消防员和警察处理现场，同时不停地刷新手机，看着点赞数和评论数以惊人的速度增长。他的私信和评论区炸开了锅：
"天啊这太可怕了！"
"博主胆子真大，敢拍这种照片！"
"逝者安息，这样拍照不太好吧？"
"那只手...好像在动？"
最后一条评论让王思光愣了一下。他重新点开照片放大查看，那只从血肉中伸出的手确实给人一种奇怪的动态感，仿佛在挣扎着要抓住什么。更诡异的是，当他放大那只完好的眼睛时，他几乎产生了一种错觉——那只眼睛的瞳孔似乎在跟着他的手指移动。
"肯定是雨水和闪光灯的效果..."王思光自言自语，但心里却泛起一丝莫名的不安。
回到家已是深夜，雨依然下个不停。王思光洗了个热水澡，试图冲掉那种黏在皮肤上的不适感。车祸现场的画面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特别是那只眼睛...那只似乎还"活着"的眼睛。
躺在床上，他再次打开手机查看数据。那条车祸照片的浏览量已经突破50万，粉丝数也暴涨了三千多。各种合作私信蜂拥而至，甚至有媒体想买他的照片版权。
"值了..."王思光满足地叹了口气，关灯准备睡觉。
就在他即将入睡时，手机突然亮了起来，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咚"。是一条新评论：
"博主，你拍到鬼了。照片右下角有半张脸，不是任何救援人员的。"
王思光猛地坐起身，打开手机查看。他放大照片右下角，在雨水的反光和阴影中，确实隐约可见半张模糊的人脸，但绝对不是任何在场的救援人员——因为那张脸似乎正对着镜头微笑，而且...和轿车里被压扁的死者有几分相似。
"见鬼..."王思光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他迅速删除了那条评论，并关闭了评论区。一定是有人恶作剧P图后发的评论，他这样告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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