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敲打着电台大楼的玻璃窗，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轻轻叩击。陈远揉了揉太阳穴，瞥了一眼控制室墙上的时钟——凌晨1点47分。"午夜回响"还有十三分钟结束，他的声音已经因为连续四小时的播音而略显沙哑。
"感谢小美分享她在地下停车场遇到的诡异电梯经历。"陈远对着麦克风说道，手指在控制台上轻敲，播放了一段预先录制的恐怖音效，"接下来是我们的最后一个故事，来自听众'夜行者'的投稿..."
陈远念着稿子，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瞟向窗外。今晚的雨特别大，像是要把整座城市淹没。电台大楼位于城郊，周围没什么高层建筑，从十二楼的窗户望出去，只能看到一片漆黑的雨幕和远处零星几盏模糊的路灯。
"...当'夜行者'回头时，那个穿红衣服的小女孩已经不见了，只在地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小脚印，一直延伸到墙壁里。"陈远刻意压低声音，"好了，各位听众，今晚的'午夜回响'就到这里，我是你们的主持人陈远，祝大家做个好梦...或者不做梦。"
他关掉麦克风，长舒一口气，靠在椅背上。导播间的门被推开，实习生小李探头进来。
"陈哥，今晚的节目收听率又创新高！"小李兴奋地说，"台长说可以考虑延长到三小时了。"
陈远笑了笑："听众就爱听这些鬼故事，虽然都是编的。"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你收拾一下先走吧，我再检查一下设备。"
"好的陈哥，明天见。"小李挥了挥手，关上门离开了。
控制室里又恢复了寂静，只剩下雨声和机器运转的轻微嗡鸣。陈远慢悠悠地整理着今晚的稿件，准备关机下班。突然，热线电话的指示灯亮了起来，发出刺眼的红光。
陈远皱了皱眉。节目已经结束二十分钟了，谁会这时候打热线？可能是哪个听众打错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了电话。
"您好，这里是'午夜回响'，节目已经结束..."陈远公式化地说道。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电流杂音，然后是沉重的呼吸声。
"喂？"陈远又问了一声。
"陈...陈先生..."一个沙哑的男声断断续续地传来，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贴着耳朵低语，"我...我需要讲我的故事...现在..."
陈远下意识地看了眼时钟——凌晨2点17分。按照台里规定，节目结束后不应该再接听热线，但这个声音中有种奇怪的紧迫感，让他无法直接挂断。
"先生，我们的节目已经结束了，您可以明天再打来，或者把故事写成邮件发到我们的投稿邮箱..."
"来不及了..."男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它已经看到我了...三天了...每次我照镜子，它都在那里...越来越近..."
陈远的手指僵在了控制台上。作为恐怖电台主持人，他听过无数编造的鬼故事，但这个人的声音中有种真实的恐惧，让他的后颈汗毛直竖。
"先生，您是说...您在镜子里看到了什么？"陈远不由自主地问道，手指悄悄按下了录音键。
"我自己..."男人的呼吸变得急促，"但不是现在的我...是另一个我...它在镜子里对我笑...那种笑容...我的脸做不出那种表情..."
电话那头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男人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叫。
"它出来了！天啊，它从镜子里出来了！"男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它在房间里！我能感觉到它！它就在我身后——"
一声刺耳的尖叫后，电话突然中断，只剩下空洞的忙音。陈远呆立在原地，手还保持着握电话的姿势。控制室里突然变得异常寒冷，他呼出的气在面前形成了白雾。
"搞什么..."陈远喃喃自语，放下电话。他看向窗户，雨滴在玻璃上蜿蜒流下，像是无数透明的蛇在爬行。窗玻璃反射出他的影像，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模糊而扭曲。
陈远摇摇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肯定是哪个无聊听众的恶作剧，或者是个精神有问题的人。他关掉设备，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但那个男人的声音和话语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另一个我...从镜子里出来了..."
走出电台大楼时，雨已经小了很多。陈远撑开伞，走向停车场。夜风吹过，带着雨后的潮湿和寒意。他的车是停车场里唯一的一辆，惨白的路灯照在黑色车身上，像盖了一层薄纱。
陈远坐进驾驶座，突然有种被注视的感觉。他猛地回头看向后座——空无一人。他苦笑了一下，发动了车子。
"看来是被那个电话影响了。"他自言自语，打开了收音机想驱散心中的不安。
收音机里传来嘈杂的电流声，无论怎么调台都只有沙沙的噪音。陈远皱眉关掉它，专注开车。后视镜中，路灯的光晕在雨后的路面上拉出长长的光带，像一条通往未知的黄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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