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火盆前,张正冲发现剩下的"寒衣"不见了。他明明放在桌上的,现在桌上空空如也。他四下寻找,最后在墙角发现了那几件纸衣——它们被整齐地摆在地上,像是有人特意放在那里。
张正冲的后背一阵发凉。他硬着头皮走过去,弯腰捡起纸衣。纸衣摸上去又湿又冷,像是被露水打湿了一样。他走回火盆边,把纸衣一件件烧掉。这次火苗很正常,没有出现刚才那样的异状。
烧完所有祭品,张正冲长舒一口气,准备收拾东西。他端起火盆,想把灰倒到屋外去。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嗒、嗒、嗒"的脚步声,像是有人穿着布鞋在石板地上走。
张正冲僵在原地,不敢回头。脚步声在他身后停下,他感到一股冷气吹在自己后颈上,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老...老汉?是你吗?"他颤抖着声音问。
没有回答,但那股冷气更重了,几乎要钻进他的衣领里。张正冲鼓起勇气,猛地转身——身后空无一人,只有墙上先人的照片在微微晃动,像是刚被什么东西碰过。
"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张正冲连连念叨,快步走到神龛前,又点了三炷香插上。
香刚插好,三根香中的中间那根突然"啪"地断了,香头掉在香炉里,溅起几点香灰。张正冲倒吸一口冷气,这在老辈人看来是极不吉利的征兆。
就在这时,屋里的电灯突然闪烁起来,忽明忽暗了几次后,"啪"地熄灭了。唯一的光源只剩下神龛上的蜡烛和火盆里将熄未熄的余烬。
"日他先人板板!"张正冲骂了句脏话,摸黑去找手电筒。
他刚迈出一步,就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那个纸人——明明已经烧成灰的纸人,现在完好无损地躺在他脚边,脸上画着的眼睛似乎在黑暗中闪着微光。
张正冲的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他哆哆嗦嗦地后退,后背抵上了八仙桌。桌上的贡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了样——腊肉上长满了霉斑,豆腐干干瘪发黑,橘子腐烂流汁,散发出一股恶臭。
"这...这..."张正冲的牙齿直打架,话都说不利索了。
纸人慢慢立了起来,像被无形的线牵着,晃晃悠悠地飘向张正冲。它的纸手向前伸着,似乎要抓住什么。张正冲想跑,却发现自己的脚像是生了根,动弹不得。
纸人飘到他面前,停在了与他视线平齐的高度。那张画出来的脸离他只有寸许,他甚至能闻到纸上墨汁的气味。纸人的嘴忽然动了动,虽然没有声音,但张正冲分明"听"到它在说:"找到你了。"
"啊——!"张正冲终于发出一声惨叫,用尽全力挥动手臂,把纸人打飞出去。
纸人撞在墙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然后滑落在地。与此同时,屋里的电灯突然又亮了,刺眼的光线让张正冲一时睁不开眼。等他适应了光线再看,墙角的纸人已经不见了,桌上的贡品也恢复了原样,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张正冲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汗水浸透了后背的衣服。他看向火盆,里面的灰烬静静地躺着,没有任何异常。神龛上的蜡烛燃烧得很平稳,香炉里的香也只剩下短短一截。
"见鬼了,真的见鬼了..."他喃喃自语,撑着桌子站起来,双腿还在发抖。
张正冲决定赶紧做完剩下的仪式。他拿起准备好的米酒,在门口洒了一条线,这是老辈人说的"拦鬼线",防止孤魂野鬼进屋。然后他又抓了把米,在屋里四处撒了一些,嘴里念叨着:"吃饱就走,莫要停留。"
做完这些,张正冲感觉屋里的气氛似乎轻松了些。他看了看表,已经快八点了。按照习俗,现在该去河边放河灯了。但他实在没胆子一个人去,决定明天一早再去补上。
他收拾好剩下的东西,把火盆里的灰倒进竹林里,然后匆匆洗漱,准备上床睡觉。临睡前,他又点了三炷香插在床头,求个心安。
躺在床上,张正冲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眼就看到那个纸人飘在面前的样子。屋外偶尔传来几声虫鸣,更显得夜静得可怕。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半梦半醒间,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摸他的脸,冰凉冰凉的,像纸一样粗糙...
第二天一早,张正冲被阳光照醒。他猛地坐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自己的脸——没有任何异常。床头的香已经燃尽,只留下三小撮香灰。
他下床走到堂屋,一切如常。八仙桌上干干净净,昨晚的贡品已经收走。只有墙角的一小堆米粒提醒他,昨晚发生的一切不是梦。
张正冲走到门口,深吸一口清晨新鲜的空气。远处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几只早起的鸟儿在竹林里叽叽喳喳。新的一天开始了,昨晚的诡异仿佛从未发生过。
但他知道,有些事情确实发生了。明年中元节,他一定要让弟弟妹妹都回来,人多阳气重,那些"东西"就不敢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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