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的夏天,蝉鸣声像一把钝锯子,在青山公社的上空来回拉扯。张虎抹了把额头的汗,军绿色的挎包斜挎在肩上,站在供销社门口打量着这个他将要工作的地方。
供销社是栋灰砖平房,门楣上"发展经济,保障供给"的红漆标语已经斑驳。两扇木门半开着,门槛被踩得中间凹陷,露出木头原本的浅色。张虎注意到门框上钉着块小木牌,上面用毛笔歪歪扭扭写着"夜不营业"四个字。
"新来的?"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张虎转身,看见个佝偻着背的老头。老头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脸上皱纹像是用刀刻出来的,一双眼睛浑浊却异常锐利。
"是,我是新调来的售货员张虎。"张虎挺直腰板,下意识用了在部队里的腔调。
老头上下打量他几眼,目光在他左腿停留了片刻——那里有条三寸长的伤疤,是去年边境冲突留下的。"当过兵?"老头问,不等回答就接着说,"我是李德全,这里的会计。进来吧。"
供销社里光线昏暗,货架上稀稀拉拉摆着些日用品。最显眼的是靠墙的玻璃柜台,里面锁着香烟和糖果。柜台后的墙上贴着张泛黄的毛主席像,像下面挂着本登记簿。
"规矩不多,"李德全领着张虎往里走,"但有几条必须记住。"他指向后门,"晚上七点准时关门,天大的事也不开。后院仓库除了我和主任,谁也不能进。"
张虎点点头,目光却被后门吸引——那是扇厚重的木门,上面挂着把铜锁,锁身泛着不正常的青黑色。
"那是..."
"仓库。"李德全打断他,"放账本和贵重物品的。"说完就转身走向柜台,显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第一天的工作平淡无奇。除了李德全,供销社还有个叫王秀兰的女售货员,四十出头,说话像连珠炮。下午来了几个社员买东西,张虎很快熟悉了流程。唯一奇怪的是,每当有人问起仓库,王秀兰就会岔开话题。
傍晚六点五十,李德全开始收拾账本。张虎注意到老人动作很快,甚至有些慌乱。
"这么急?"张虎问。
李德全头也不抬:"七点前必须锁门。"他顿了顿,"你住后面的宿舍?"
"对,主任说..."
"晚上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来。"李德全突然抬头,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张虎,"特别是仓库那边。"
张虎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他想追问,李德全已经快步走向后门,确认仓库锁好后,几乎是推着张虎出了供销社大门。
"明天七点半开门。"李德全说完,咔嚓一声锁上了大门。
张虎的宿舍在供销社后面二十米处,是间低矮的平房。屋里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一张桌子。他简单收拾了下,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虫鸣。
不知过了多久,张虎被一阵声音惊醒。他看了眼手表——凌晨两点十七分。
声音是从供销社方向传来的,像是...拨算盘的声音?
张虎坐起身,仔细聆听。确实是算盘珠子的碰撞声,节奏规律得近乎机械。在这深更半夜?
他想起李德全的警告,但军人的好奇心占了上风。张虎轻手轻脚出了门,月光下供销社的轮廓显得格外阴森。
算盘声停了。
张虎屏住呼吸,慢慢靠近。忽然,他注意到仓库的门缝下有什么东西在流动——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色,像是...血?
他后退两步,那液体却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张虎揉了揉眼睛,怀疑是自己看错了。就在这时,仓库里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掉在了地上。
张虎转身就跑,直到冲进宿舍锁上门,心脏还在狂跳。他整晚没合眼,天一亮就去了供销社。
李德全已经在柜台后记账,见张虎进来,抬头看了他一眼:"脸色不好。"
"昨晚..."张虎犹豫了下,"仓库里有声音。"
李德全的手顿住了,笔尖在纸上洇开一团墨迹。"你去了?"声音出奇地平静。
"没有,但我听到了。算盘声,还有东西掉地上的声音。"
李德全放下笔,慢慢卷起账本:"供销社有三个人干活。"他顿了顿,"但领工资的,只有两个。"
张虎感到一阵恶寒:"什么意思?"
"意思是,"李德全直视他的眼睛,"别多问,晚上别出门,活久点。"
接下来的几天,张虎刻意观察仓库。他发现几个怪事:一是那把铜锁永远冰凉,即使在正午阳光下;二是李德全每天傍晚都会在仓库门口站一会儿,嘴唇蠕动像是在说话;三是王秀兰每次经过仓库都会加快脚步,眼神闪烁。
第五天中午,趁李德全回家吃饭,张虎试探着问王秀兰:"仓库里到底有什么?"
王秀兰正在整理货架,闻言手一抖,一包盐掉在地上。"别问这个,"她声音发颤,"对你没好处。"
"但我是这里的员工,有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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