坡上,两具干尸静静躺在扭曲的柳树下。
那棵哑柳的枝条,在无风的空气中,极其轻微地晃动着,透着一股餍足后的慵懒。
李哲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回到村里,恐惧并未消散,反而更浓了。家家户户门窗紧闭,仿佛在防备什么无形的东西。王老歪家的牛死了,但没人敢要他赔,反而有人悄悄送钱送物,似是补偿他家的损失,也似是求个心安。
李哲被彻底孤立了。村民们看他的眼神,带上了明显的埋怨和恐惧,仿佛他是个带来灾祸的扫把星。二叔唉声叹气,只催他手续办好就赶紧走。
李哲自己也备受煎熬。理智告诉他,那诡异的死亡现象或许有科学解释(比如某种罕见的细菌或急速脱水?),但亲眼所见的场景和村民根深蒂固的恐惧,又让他无法心安。
他查资料,网上多是志怪传说,毫无帮助。他想打电话回城咨询朋友,又觉荒谬,无法启齿。
他被困在了这种超自然的恐怖和现实的孤寂里。
又过了两天,支书还没回来。李哲几乎不敢再开后窗。
他发现,丫丫不见了。
问邻居,对方眼神闪烁,只说孩子吓病了,在屋里躺着。
但李哲夜里起来喝水,透过窗户,似乎看到邻居家屋檐下的阴影里,蹲着一个细细小小的人影,一动不动。
他以为是眼花。
第二天,村里气氛更加怪异。人们不再聚集闲聊,路上相遇也匆匆低头走过。一种比恐惧更令人不安的死寂,笼罩了柳溪村。
下午,李哲看到丫丫的母亲端着饭碗,坐在门槛上默默流泪。碗里是喷香的红烧肉,她却一口未动。
李哲心中疑窦大增。
天黑后,他悄悄绕到邻居家屋后。丫丫的房间黑着灯。他踮脚望去,床上似乎没有人。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他。
他猛地想起白天空无一人的溪边——往常丫丫最爱在那里玩泥巴。
还有丫丫母亲那绝望的眼泪。
一个可怕的念头窜入脑海:哑柳“没吃饱”?或者……它尝到了更“好”的东西,不再满足于牲畜了?
村民们在隐瞒什么?他们是不是打算……
李哲不敢想下去。他冲回老屋,拿起那把强光手电和一把砍柴用的旧斧头,再次奔向南山坡!
夜黑如墨。
这一次,坡上的景象让他血都凉了。
哑柳之下,不再空荡。
一个小小的、穿着红衣服的身影,被一根粗绳捆着,放在那灰白色的土地上。正是丫丫!她似乎被喂了药,昏睡不醒。
而在不远处,几个黑色的身影沉默地站着,如同凝固的雕塑。那是二叔、王老歪和另外两个粗壮村民。他们显然看到了冲来的李哲,但无人动弹,无人阻拦,他们的脸上是一种绝望到极致的麻木和认命。
“你们疯了!”李哲怒吼,冲上前要去抱丫丫。
“别过去!”二叔突然嘶声喊道,声音干涩,“没用的……不这样……它就会自己挑人……谁家都可能……丫丫病了,冲撞了它,这是命……”
愚昧和恐惧,竟能将人逼至如此地步!
李哲目眦欲裂,顾不上理会,几步冲到丫丫身边。
就在他弯腰伸手的瞬间——
一股冰冷的、难以形容的寒意骤然包裹了他。不是体表的冷,是深入骨髓、冻彻灵魂的寒意。
他感到一种极致的空虚和饥饿感,不是来自自己,而是来自外界,来自那棵柳树!仿佛他的生命力,他的灵魂,要被一种巨大的吸力强行扯出体外!
他头晕目眩,手脚瞬间冰凉麻木,几乎栽倒在地。
他强撑着抬起头。
那棵哑柳,就在他眼前,那些硬撅撅的黑色枝条,正在疯狂地、却又无声无息地舞动!像无数贪婪的触手,在空气中攫取着什么!
它真的“活”过来了!
李哲看到,丫丫红润的小脸正迅速失去血色,变得苍白。
恐惧和愤怒给了李哲最后的力量。他猛地举起手电,按下开关!
炽白的光柱像一柄利剑,直刺那扭曲树干上的“眼睛”!
舞动的枝条骤然一滞。
那树瘤的裂隙在强光下仿佛痛苦地收缩了一下!
无形的吸力瞬间减弱。
李哲趁机一把抱起丫丫,触手冰凉,但还有微弱的呼吸。他转身踉跄就跑,同时对那几个吓呆的村民怒吼:“帮忙啊!等死吗!”
或许是强光打断了哑柳的“进食”,或许是李哲的怒吼唤醒了他们一丝人性,二叔和王老歪终于反应过来,冲上来接过了丫丫。
“光!用光照着它!”李哲想起刚才的异状,将手电光死死钉在树干上,同时对村民喊:“火!快去找火把!越多越好!”
村民连滚带爬下山。
李哲独自与哑柳对峙。手电光持续照射下,那些枝条似乎变得焦躁不安,扭曲摆动,却不敢再像之前那样张狂舞动。树干上的“眼睛”在光线下显得愈发狰狞,仿佛在怨毒地凝视着李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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