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我一把拉住奶奶的手腕,触手却是一片刺骨的寒意。她的手腕上戴着那串戴了三十年的檀木佛珠,此刻却泛着诡异的青黑色,像是被烟熏过。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飘在雾里:"坟头......坟头的土......"
我低头看去,终于发现最骇人的地方——爷爷坟头的土正在缓缓下沉,不是自然塌陷,而是像被什么东西从下面吸吮。那些原本硬邦邦的泥土变得松软潮湿,边缘处甚至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沿着坟周的石块蜿蜒而下,在地上汇成细小的溪流,最终流向那滩神秘的水洼。
"是阴气......太重了......"奶奶喃喃道,眼神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她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把黄纸,点燃后用力甩向坟头,"退!退回去!"
火焰腾起的瞬间,雾气像是被烫到般剧烈翻涌,那团盘旋在坟头的烟雾猛地消散。我看见奶奶的佛珠突然裂开,一粒粒檀木珠子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而那滩暗红色的水洼,在火焰照耀下竟泛出诡异的紫光,随后迅速干涸,只留下一片龟裂的泥地。
雾气开始散了。
起初是缓慢的,像被风吹散的棉絮;接着越来越快,直到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湿漉漉的山坡上。我这才发现,周围的枯树竟然在阳光下泛出微弱的新绿——原来不是没有生机,而是被那股阴气压制得无法生长。
奶奶瘫坐在地上,竹篮里的艾草糕只剩几块完整的。她摸出怀里的铜铃,轻轻摇了摇,清脆的铃声在山谷间回荡:"今年春寒,阴气凝而不散......你爷爷的坟头,怕是被人动了土。"
我这才想起,去年冬天村里曾传言,后山的野梨树林被几个外乡人看中,说要砍了做家具。当时爷爷拄着拐杖去阻拦,回来后发了好几天烧,嘴里念叨着"不能砍根连着地气"。后来那些外乡人走了,再没出现过。
"我们得修修坟。"奶奶站起身,拍了拍蓝布衫上的泥点,"等清明过了,找村里的老把式来看看。"
下山时,雾已经完全散了。阳光洒在翠绿的竹林上,露珠在叶尖闪烁,像撒了一把碎钻石。远处的梯田里,已经有村民在插秧,青绿色的秧苗整齐排列,随着山风轻轻摇曳。后山的野梨树虽然还没抽芽,但枝桠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新绿,像是无数只小手在试探春天的温度。
我回头望了一眼爷爷的坟,坟头的土已经重新平整,几株顽强的野草从石缝里钻出来,在阳光下舒展着嫩绿的叶片。风里飘来艾草的清香,混合着泥土的芬芳,那是春天该有的味道。
有些东西,终究是藏不住的。就像这山间的雾,看似浓重,终会被阳光穿透;就像那些被压制的生机,只要根还连着地气,迟早会破土而出。
而清明,本就是一场与过去的对话——不是为了恐惧,而是为了记住,那些扎根在土地里的,永远不会真正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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