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西的七月,天热得跟蒸笼一样。太阳落山后,野猪塘才算凉快了些。村东头的李卫家刚吃了夜饭,媳妇儿王田丽正收拾碗筷。
“龟儿子,热死老子咯。”李卫打着赤膊,摇着破蒲扇,坐在院坝头的竹椅上,“田丽,整碗凉茶嘛。”
“整你个头!”田丽叉着腰从灶房出来,四十出头的妇人,身子结实,脸上红扑扑的,“一天到黑就晓得使唤老娘,自己没长脚嘛?”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转身进了屋,端了碗凉茶出来,“砰”一声放在李卫旁边的凳子上。茶水溅出来些,在泥地上晕开深色痕迹。
李卫也不恼,嘿嘿一笑:“还是我婆娘心疼我。”
“爬开哦,少给老子灌迷魂汤。”田丽嘴上骂着,眼里却带着笑。两口子吵吵闹闹二十年,感情却越发好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远处山峦变成墨蓝色,最后一抹霞光褪去,星星点点的灯火在村子里亮起。稻田里的蛙声此起彼伏,偶尔传来几声狗吠。
“诶,听说没得,张老大家昨晚上撞邪了。”田丽压低声音,拖了把竹椅坐到李卫旁边。
“咋子了嘛?”李卫漫不经心地问,眼睛还盯着天上刚刚出来的星星。
“说是半夜起来撒尿,看到院子头有个白影影,没得脑壳!”田丽声音又低又急,“吓得他尿了一裤裆,今天病得起不来床咯。”
“扯把子哦,肯定是他龟儿子喝多了马尿,眼睛花咯。”李卫不以为然。
“真的嘛!”田丽拍了他一巴掌,“刘家沟那个阴阳先生说了,咱们这一片阴气重,七月半快到了,那些东西都出来活动咯。”
李卫正要嘲笑她迷信,忽然感觉一阵冷风吹过,大夏天的,竟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怪球得很,这风咋这么冷嗖嗖的。”
田丽也打了个寒颤:“就是,回去睡咯,明天还要割菜籽。”
两口子收拾了院子,进屋睡了。李卫沾枕头就着,呼噜震天响。田丽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心里慌慌的。
半夜里,田丽被尿憋醒了。她推了推旁边的李卫:“起来,陪老娘去茅房。”
李卫翻了个身,嘟囔道:“自个儿去嘛,茅房才几步路。”
“你个砍脑壳的!明明晓得老子怕!”田丽狠狠掐了他一把。
李卫吃痛,只好爬起来,打着哈欠跟在田丽后面。
月亮被云遮了一半,院子里朦朦胧胧的。茅房在院角,田丽刚进去,李卫就靠在门外等。他眯缝着眼,差点又睡着。
忽然,他感觉不对劲——院坝中间好像有个什么东西。
李卫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那是个白色的人形,在院子中间飘忽不定。最吓人的是,它没有头,脖子上面空荡荡的。
李卫腿肚子转筋,想喊田丽,却发不出声音。那白影慢慢向他飘来,离得越近,空气越冷。
这时田丽系好裤子出来,见李卫僵在那里,顺他目光一看,“妈呀”一声尖叫,差点瘫软在地。
那无头白影似乎被田丽的叫声吸引,转向她飘来。
“日你妈哦,这是啥子怪物!”李卫终于找回声音,一把拉住田丽就往屋里跑。
两口子连滚带爬冲进屋里,死死插上门栓。田丽浑身发抖:“咋、咋办嘛?”
“怕个锤子!”李卫嘴上硬气,手却抖得不行,“老子还不信邪咯!”
他凑到门缝往外看,那白影居然穿门而过,慢慢悠悠飘进了堂屋!
田丽吓得魂飞魄散,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老辈子说,污秽东西能辟邪!”
“啥子污秽东西嘛?”李卫一头雾水。
“就是老娘们的逼血!”田丽压低声音,“我正好身上来了!”
她急忙跑进里屋。那白影已经飘到卧室门口,房间里温度骤降,哈气成霜。
田丽顾不得羞臊,抽出染血的布条,朝那白影扔去。
说来也怪,那布条碰到白影,竟然“嗤”的一声,冒起一股白烟。无头白影剧烈抖动,迅速变淡,最后消失不见了。
房间里温度慢慢回升,蛙声重新传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李卫目瞪口呆:“我日,这么灵验?”
田丽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冷汗:“妈呀,吓死老子咯...”
第二天一早,消息传遍了野猪塘。村民围在李卫家院坝里,七嘴八舌。
“真的假的哦?经血打鬼?从来没听说过嘛!”村东头的赵老汉摇头晃脑。
“千真万确!”李卫唾沫横飞地讲述昨晚的经历,添油加醋了一番。
村里最年长的九叔公拄着拐杖过来,听了后点点头:“老辈子是有这个说法。女子经血乃至阴之物,以阴克阴,能破邪祟。”
这么一来,村里妇女们突然变得理直气壮起来。以前觉得月经是见不得人的事,现在倒成了护身符。
只有村西头的陈寡妇偷偷撇嘴:“肯定是李卫两口子编的,想显摆自己见过世面。”
接下来两天相安无事。李卫和田丽晚上睡觉都踏实了许多,心想那鬼肯定不敢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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