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府,紫菱洲
清晨的日光,透过窗格的缝隙,在紫檀木的地板上投下几道斑驳的光痕。
空气中还残留着昨夜旖旎过后的淡淡香气。
冯渊睁开眼,只觉得左边臂弯温软,右边怀里馨香。
他微微侧头。
迎春睡得正沉,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小的羽扇,安静地覆在眼睑上。她的睡颜带着几分少女的纯真,眉头却微微蹙着,仿佛在梦里也摆脱不了某种怯意。
冯渊伸出手指,轻轻抚平了她眉间的褶皱。
怀里的惜春却早已醒了。
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眼神清澈,又带着一种超乎年龄的镇定。
见冯渊看过来,她非但没有躲闪,反而往他怀里又凑近了些,小猫似的蹭了蹭他的胸膛。
冯渊低笑一声,在那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醒了?”
“嗯。”
惜春的声音还带着一丝晨起的沙哑。
冯渊的目光又转向另一边的迎春,俯下身,在她微微嘟起的唇上,也印下了一个轻吻。
迎春在睡梦中嘤咛一声,身体下意识地向热源靠拢,整个人几乎都缩进了冯渊的怀里。
左拥右抱,齐人之福。
可冯渊的眼中,却没有半分沉溺。
这温柔乡,是他的战利品,也是他的堡垒。
但堡垒,也需要不断加固。
……
早朝散去,文武百官三三两两地走出宫门。
冯渊没有与任何人攀谈,径直登上了自家的马车。
车帘落下,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也隔绝了那些或敬畏、或嫉恨、或探究的视线。
他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脑海中却在飞速复盘着今日朝堂上的议事。
西北的战报,语焉不详。
他有预感会是一场惨败。
一旦西北防线崩溃,几支西狄军的铁骑南下,整个西北都将糜烂。届时,流民四起,内乱必生。
乱世,要来了。
冯渊睁开眼,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不见丝毫慌乱,反而跳动着一簇兴奋的火焰。
乱世,是英雄的舞台。
马车回到燕国公府。
冯渊刚下车,冯房便迎了上来。
“爷。”
冯渊一边往里走,一边淡淡地吩咐道。
“去一趟京城周边的人牙市场,还有那些见不得光的暗门子里。”
冯房神色一凛,垂手恭听。
“给府里,添些人手。”
冯渊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不要那些手脚干净的。要那些家里遭了难,背着血海深仇,或是走投无路,敢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换一口饭吃的。”
“挑一批根骨好的小子,不论价钱,买下来,送到城外的庄子里,找最好的师傅,给老子往死里练。我要他们两年之内,成为我手里最锋利的刀。”
“这些人,叫‘鬼不收’。”
他又继续往前走。
“再挑一批模样周正,身手利落的丫头。同样送去操练。以后府里女眷身边,都要有这样的人。”
“爷,这……”
冯房有些迟疑。
冯渊转过身,冷冷地看着他。
“这天下,要不太平了。咱们府里看着风光,实则就是风口浪尖上的靶子。我不信朝廷的禁军,也不信那些衙门的捕快。我只信握在自己手里的刀子。”
“去办吧。银子不够,就从账房支。”
“是!”
冯房心头一寒,再不敢多问,躬身领命而去。
冯渊站在庭院中,看着头顶那片四四方方的天空,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他要的,是死士。
是一群只知忠诚,不知对错,随时可以为他去死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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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府内,气氛压抑得几乎让人窒息。
薛蟠一脚踹开薛蝌的房门,满身的酒气混合着一股子蛮横的意味,冲了进来。
“蝌兄弟!”
薛蝌写些什么,闻声皱了皱眉,放下了手中的笔。
他起身,拱了拱手。
“兄长,何事如此行色匆匆?”
“别他娘的跟老子拽文了!”
薛蟠大马金刀地坐到椅子上,将桌上的砚台碰得一响。
“我给你,也给琴妹妹,寻了个天大的好出路!”
他得意洋洋,将自己那番“高见”说了出来。
“……你想想,给梅家那酸丁做妾,那是跳进了泥潭!可要是进了燕国公府,那就是攀上了高枝!一步登天!到时候,别说区区梅家,就是整个神京城,谁还敢小瞧了咱们薛家?”
他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薛家重振门楣的辉煌景象。
薛蝌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等到薛蟠说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寒意。
“兄长的意思是……要将琴妹妹,送去给燕国公,做妾?”
“怎么?不行吗?”
薛蟠梗着脖子反问。
薛蝌气得浑身发抖,一贯斯文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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