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毫无规律可言。
王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
他拿起那半瓶可乐，又拿起那支黄色铅笔。
犹豫了一下，他把铅笔放了回去。
先试这个。
他拧开可乐瓶盖，把里面剩下的、带着气泡的褐色液体小心地倒进书桌上的一个空杯子里，只留下一个空的塑料瓶。
然后，他把这个轻飘飘的空塑料瓶，一点点、艰难地塞进了弹弓的皮兜里。
拉紧皮筋。
这一次，他没有瞄准任何具体的东西，只是对着房间空旷的墙角。
他屏住呼吸，脑子里疯狂祈祷——别再是可怕的东西……随便什么……一点点小动静就好……
手指松开。
“咻——”
空塑料瓶飞出。
在脱离皮兜的瞬间，它没有发出任何碰撞的声音，而是——
“噗！”
一小股细密的、带着强烈气泡感的褐色泡沫，猛地从皮兜的位置喷射出来，大概只有半米远，然后就无力地溅落在地上，发出细微的滋滋声，空气里弥漫开一股甜腻的可乐味道。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发生。
王强愣愣地看着地上那摊迅速消失的泡沫，又看看手里毫无变化的弹弓。
成功了？
还是……失败了？
这算是什么转换？塑料瓶转换成了……泡沫？这有什么用？
代价呢？代价支付给了谁？是什么？
他猛地扭头，像只受惊的兔子，竖着耳朵倾听四周的动静。
窗外车流依旧。楼下邻居的电视还在响。隔壁传来他爸妈模糊的争吵声。
一切正常。
好像……没有可怕的代价立刻出现。
王强的心脏因为这微不足道的“成功”和暂时缺席的“代价”而加速跳动起来，一股混合着侥幸和兴奋的情绪微弱地涌上来。
也许……也许小规模的、无关紧要的转换，代价会很小？或者延迟？
他需要再试一次！
这一次，他抓起了那支亮黄色的铅笔。
木头和石墨。
他把铅笔塞进皮兜，再次拉开皮筋。
瞄准……瞄准哪里？
他的目光落在墙上的电子挂钟上。红色的数字安静地跳动着：21:47。
就它了！
他调整角度，对着挂钟的方向，松开了皮筋！
“咻——”
铅笔射出！
在飞行途中，那支黄色的铅笔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变灰、最后彻底变得漆黑，像是一截被烧焦的木炭！
它没有撞向挂钟，而是在距离挂钟还有十几厘米的空气里，“噗”一声，彻底化为一小撮黑色的粉末，飘散开来。
几乎同时——
墙上的电子挂钟，那红色的数字，猛地一阵疯狂乱跳！
21:47 → 88:92 → 00:00 → 67:41 → ……
数字像发疯一样闪烁着，最后啪地一下，屏幕彻底熄灭，变黑了一小块。
挂钟……坏了。
王强屏住呼吸，等了几秒。
周围依旧安静。
没有敲门声，没有黑影，没有可怕的代价立刻降临。
他喘着粗气，看着变黑的挂钟屏幕，又看看地上那点黑色的粉末。
所以……铅笔的“存在”，被转换了？转换成了……让挂钟时间紊乱直至损坏？
这又是什么鬼逻辑？！
但至少……代价似乎没有立刻出现？或者……代价就是弄坏了他家的挂钟？
王强感觉自己像是在无边黑暗里摸索的人，终于脚下触碰到了一点点看似规律的碎石。虽然依旧迷茫，但至少……不再是完全抓瞎。
兴奋和一种病态的探索欲开始压过恐惧。
他需要更多的测试！更多的数据！
他的目光变得急切而狂热，在书桌上疯狂搜寻着下一个目标。
橡皮？尺子？旧笔记本？
他的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再次抓起了那把弹弓。
就在他拿起一本空白的旧作业本，准备撕下一页塞进皮兜时——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金属摩擦的声响。
不是来自窗外。
而是来自……
他紧紧握着的、弹弓的木质手柄内部。
王强的动作瞬间僵住，狂热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看向自己手中的弹弓。
黑暗中，那光滑的木柄表面，似乎……极其细微地……震动了一下？
像是有什么极其精密的、微小至极的金属部件，在木头的深处，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拨动，轻轻地、扣合了一下。
“咔哒。”
又一声。
更清晰了。
就是从弹弓内部传来的。
王强浑身的血液，再一次，瞬间凉透。
它……它不是一块死木头。
它里面……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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