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他的衣服已经破了几处，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他刚打倒了凶兽，可身体里的灵力几乎耗尽，经脉像被火烧过一样疼。胎记突然发烫，玉佩震动得厉害，脑海里响起那道冰冷的声音：“木已生根，魂未归位。”
这句话让他愣了一下。
他不知道这声音来自哪里，但每次出现，都意味着某种关键的提示。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前的凶兽虽然倒在地上，四肢抽搐，却没有彻底失去战斗力。黑液从断腿处不断流出，在地面蔓延，形成一片片发黑的毒瘴。屏障内的弟子们呼吸变得困难，有人开始咳嗽，脸色发青。
万木谷长老依旧站在一旁，没有说话，也没有出手。他知道这是试炼的一部分，不能干预。
陈墨明白，自己必须撑下去。
他闭上眼睛，将意识沉入丹田。在那里，有一颗从未动用过的种子——木灵种。这是他在金戈城主那里得知南荒万木谷时，卷轴滑落瞬间自动融入体内的东西。他一直不知道怎么用，只是隐约感觉它和生命力有关。
现在，他必须试试。
他调动残存的灵力，一点点唤醒那颗种子。起初没有任何反应，就像一块死物。但他没有放弃，继续引导灵力缠绕上去。终于，一丝青翠的光华从识海浮现，顺着经脉流向手臂。
那光芒像是藤蔓，缓慢爬行，带着温润的气息。
当它接触到震世法相的一刻，法相原本裂开的肩部忽然泛起淡绿色微光。裂缝边缘长出细密纹路，如同树皮再生。原本由金灵印与土灵珠融合而成的刚硬躯体，开始多了一丝柔韧感。
陈墨睁开眼。
他感觉到不一样了。
法相不再是纯粹的力量化身，而是有了“生长”的意味。
就在这时，地上的凶兽猛然抬头，赤红的眼睛盯着他，喉咙里发出低吼。它挣扎着想要站起，全身黑液沸腾，竟张口喷出一股浓稠的黑色毒雾。毒雾迅速扩散，所过之处草木枯萎，地面龟裂变黑。
正道联盟的弟子们纷纷后退，有人差点摔倒。
陈墨知道不能再等。
他不再强行催动刚猛之力，而是让法相单膝跪地，双掌按入泥土。他回忆起云沧海曾说过的一句话：“木不怕伤，怕无根。”只要根还在，就能活。
他把木灵种的力量全部释放出去，顺着掌心传入地下。一瞬间，无数看不见的根系在土壤中飞速延伸，像一张网，直奔凶兽而去。几息之后，那些根系缠住了凶兽断腿残留的部分，将其牢牢固定在原地。
凶兽怒吼，拼命挣扎，但动作明显受限。
陈墨抓住机会，控制法相肩部的裂缝处抽出两根青藤。它们像鞭子一样挥舞而出，速度快如闪电，精准击打在凶兽双眼之间。
啪！啪！
两声脆响，凶兽发出痛苦的嘶鸣，头猛地后仰。
它的视力受到了影响。
陈墨没有停下。他知道这只是暂时压制，真正的决胜时刻还没到。
果然，片刻之后，凶兽全身黑液剧烈翻滚，胸口部位鼓胀起来。它竟然想自爆精核，与他同归于尽！
周围的空气温度骤升，毒气变得更加浓烈。屏障内的弟子们脸色惨白，有人已经跪倒在地。
万木谷长老眼神微动，右手微微抬起，似乎准备出手阻止这场毁灭。
但陈墨抢先一步行动。
他放弃了强攻的想法。既然木能化死为生，那就让它发挥作用。
他深吸一口气，引导木灵之力向上生长。在头顶凝聚出一朵半透明的青莲虚影。莲心吐露清气，扩散成环形波纹，所及之处，毒雾迅速消散，空气中多了一股清新气息。
弟子们的呼吸渐渐平稳。
而那朵青莲并未消失。它缓缓旋转，将周围的生命力汇聚到陈墨身上。
他站直身体，双拳紧握。震世法相腾空跃起，右拳裹挟金灵印的刚锐之力，左掌托举木灵种的生机之源。两种力量在他胸前交汇，形成一道螺旋状的青金色光柱。
他低喝一声，轰然打出。
光柱划破空气，直击凶兽胸膛。没有爆炸，没有冲击，却像一颗种子落入土壤，在其体内迅速生根发芽。一根根青藤从凶兽体内钻出，缠绕住它的骨骼与脏腑，阻止了精核的引爆。
凶兽发出最后一声哀鸣，轰然倒地，四肢抽搐几下，再也不能动弹。
风轻轻吹过林梢，树叶沙沙作响。
陈墨落在地上，双腿一软，差点跪倒。他用手撑住地面，才勉强站稳。震世法相缓缓收敛，最后一点青光从肩头消散。他的衣服早已破碎，嘴角还挂着血迹，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但他还站着。
身后传来窸窣声，是弟子们互相搀扶着站起来的脚步。他们看着陈墨的背影，眼中不再是担忧，而是敬服。刚才那一战，他们看得清楚——是他用一种全新的方式，打破了僵局。
万木谷长老走上前，低头看了眼伏地不动的凶兽，又看了看陈墨。他抬起手，掌心青色灵核缓缓转动。一道青光落下，将凶兽彻底化作一块黑色石牌，收入袖中。
他没有说话，只是抬手示意。
试炼还没有结束。
陈墨喘着气，抹去嘴角的血。他知道接下来还有考验，但现在，他已经找到了新的方向。
木不是用来硬拼的。
它是扎根，是牵引，是让不可能变成可能的东西。
他抬起头，望向万木林深处。那里有更多未知的挑战等着他。
他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掌心还残留着一丝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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