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同潮水，裹挟着意识沉浮。甜腻的气味依旧堵塞着呼吸道，带来麻痹与眩晕。林森感觉自己正在坠向无底深渊，身体的感知逐渐剥离，唯有求生的本能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闪烁着。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熄灭的刹那，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空气猛地灌入肺部！
剧烈的咳嗽将他从昏迷边缘拽回。他艰难地睁开眼，视野模糊，天旋地转。书房内的白色麻醉气体正在迅速被抽离，取而代之的是从通风口强行灌入的、未经处理的、带着地下设施特有腥味的空气。警报声依旧刺耳，但那种针对“清道夫”逼近的、独特的死神鼓点般的声音，似乎……停歇了？
他挣扎着靠坐在书架旁，看向手腕。手环屏幕一片混乱，大量的错误代码和状态信息如同瀑布般刷新，最后定格在一个不断闪烁的黄色警告界面上：
【‘蜂巢’协议部分终止！核心指令库完整性受损！】
【错误：B-7区，C-2区，D-4区……休眠舱唤醒序列异常启动！】
【警告：检测到多处未经授权的单位活动！】
【‘清道夫-处决型’单位失去目标锁定……重新寻径中……】
成功了？虽然未能完全终止“蜂巢”，但那“未知信号源”的干扰，加上他强行下达的指令，竟然真的造成了系统紊乱，提前唤醒了一部分休眠者，并且暂时干扰了“清道夫”的锁定！
这短暂的混乱，是他唯一的机会！
林森强忍着晕眩和恶心，扶着书架站起来。他必须在那台杀戮机器重新定位他之前，找到离开的方法。他的目光再次投向结构图上那条“紧急通风管道（废弃）”。
入口在书架后方。
他用力推动书架，纹丝不动。仔细检查书架与墙壁的连接处，没有任何明显的开关或缝隙。这不符合常理，设计图不会标注一个不存在的入口。
除非……入口的开启方式，并非物理机关。
他想起了“星火之钥”。这枚钥匙似乎能与特定区域的设备产生共鸣或解锁。他立刻将钥匙紧握在手，将其贴近书架的背板，缓缓移动。
当钥匙移动到书架中部，靠近那本《意识起源》的位置时，钥匙内部再次传来那声极其细微的嗡鸣，一道淡蓝色的光纹闪过。
“咔哒。”
一声轻响，来自书架与墙壁的接缝处。紧接着，一整面书架连同后方的一部分墙壁，开始无声地向内旋转，露出一个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黑暗的洞口。一股陈腐、潮湿的气流从中涌出，带着浓重的灰尘味。
就是这里！
林森毫不犹豫，立刻侧身钻入。在他进入后，书架又缓缓地、无声地旋转回原位，严丝合缝，仿佛从未移动过。
洞口后方是一条极其狭窄、陡峭向上的金属梯，延伸入深邃的黑暗。梯子上布满锈迹和厚厚的灰尘，显然已久无人使用。他打开手环的照明功能（基础功能似乎未受影响），一束微弱的光柱刺破黑暗，只能照亮前方几米。
他开始向上攀爬。每一步都小心翼翼，锈蚀的梯级在他的体重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下方，书房方向传来的警报声和隐约的骚动逐渐减弱，取而代之的是管道内死一般的寂静，以及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心跳声。
攀爬了不知多久，或许只有几分钟，却仿佛几个世纪。梯级到了尽头，连接着一条水平方向的、更加狭窄的圆形管道，直径仅比他的肩膀稍宽，必须匍匐前进。管道内壁冰冷，布满了凝结的水珠和滑腻的苔藓类生物。
他只能将“星火之钥”咬在口中，依靠手肘和膝盖的力量，一点一点地向未知的前方挪动。压抑的空间、污浊的空气、体力的急速消耗，以及身后可能随时追来的危险，都在考验着他的意志极限。
就在他感觉肺部如同火烧，四肢快要失去知觉时，前方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手环灯光的光亮！还有隐约的风声！
出口！
希望给予了他新的力量。他加快速度，朝着那点亮光爬去。
光亮越来越近，风声也越来越清晰。终于，他爬到了管道的尽头。尽头被一层厚厚的、坚韧的金属格栅封住，格栅外覆盖着茂密的藤蔓植被，星光和冰冷的夜风正从藤蔓的缝隙间渗透进来。
他用力推了推格栅，纹丝不动。格栅边缘有古老的机械锁具，但早已锈死。他用尽力气撞击，格栅只是发出沉闷的响声，震落一些锈屑。
难道要功亏一篑？
他取下口中的“星火之钥”，尝试将其插入锁孔。钥匙稍微纤细，并不完全匹配。但他没有放弃，用钥匙尖端刮擦、试探着锁芯内部的结构。
突然，当他将钥匙以某个特定角度抵住锁芯内部一个凸起时，“星火之钥”再次发出了微弱的嗡鸣，淡蓝色的光纹流过钥匙体，甚至微微发烫！
“咔锵！”
一声锈蚀金属断裂的脆响！古老的机械锁内部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强行破坏或熔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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