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犹暗,太原城的大街口、小巷边已经跪得满都是人,男女老幼哀声四起。
战争就是白骨堆积,亡魂累累。先唐末年以来,中州大地战事频仍,再加之天灾人祸,饿殍遍野,横尸更是千里不绝。亡魂多,祭祀的人便多。中元节这一天,真就个普天同悲,纸灰四起。太原城亦不例外。特别是自打石敬瑭举兵造反以来,太原附近大小战事上百起,如今李唐军队更是历久围城。每天都有战死的亡魂,更多的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据说,太阳没有升起的暗黑时刻,是祭祀的最好时辰。这个时候阴气不散,更容易把哀思和祭品传递到阴曹地府。所以,人们大多都会在太阳没升起的时候进行祭拜。
幽暗的天光里,太原城四散飞灰,如黑色蝴蝶般漫天飞舞,带着对亲人的哀思和悲痛,在晨风中飘飘摇摇。本就是昏暗的天光,在烟雾缭绕中更是蒙眬。汾河边,众多含悲带泪的人正流放着一盏盏河灯。河灯挨挨挤挤,次第逐流。在熹微的天光中,烛光映红了汾河水,如血色般流淌着,直向远方。
李凌霄深深皱着眉头,沿街沿河默默走着,充耳可闻的都是悲声。
“战争,无休无止的战争,把人间变成了地狱,把生存变为了奢望。百姓如蝼蚁,生命如草芥。何时止?何时休?何时才是一个太平人间?”李凌霄问苍天,问大地,问滚滚东流的汾河水,却没有人回答,只有逐水而去的太原悲声。
“这位小哥,买点纸钱,烧给先人吧。他们生不能享福,死了就不要再受委屈了。多烧些纸钱,先人地下有知,会保佑我们这些活着的人。”一个苍老的老妇人声音打断了李凌霄心中的太原之问。
李凌霄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去,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正手拿纸钱,伸向李凌霄。原本李凌霄就想买些烧纸,看到这个老婆婆颤巍巍的双手,他便全部买了下来,让阿克给了老婆婆一两纹银。这可把老婆婆吓坏了,连忙摆着骨瘦如柴的双手,嘴里喏喏说着:“这位小哥,只用两文钱就行,这太多了,老婆子没钱找零的啊。”
“老婆婆,我们也没有散碎银两,就都给您吧,不用找零了。”李凌霄笑着说。
“不行,不行,使不得,使不得。老婆子的纸白送你了,不要钱了。”老婆婆继续摆着手,不敢伸手接银子。
这怪不得老婆婆不敢接这一两白银。时下,兵荒马乱,白银是硬通货,一两纹银相当于一千二百文铜钱。两文的纸钱,李凌霄要给一两纹银,这差的有点离谱了。因此上,老婆婆绝不敢接银子。
李凌霄瞥了一眼老婆婆脚边的藤筐,便说:“老婆婆,我看你筐里还有一些,就都卖我们吧,连同这藤筐。我们也没有趁手的家什拿着这些纸钱。”说完,朝阿克使个眼色。阿克明白了,顺手拿起了老婆婆的藤筐,并把银子硬塞到了老婆婆的手里。
老婆婆双手颤巍巍捧着银子,老泪都流了下来:“小哥,你是好人啊!老婆子会日日祷告,祈求观世音菩萨,保佑你们平平安安!”
在汾河边,李凌霄与阿克寻了一个拐角处,与不远处祭祀的人们一起点燃了纸钱。
新一天的太阳升了起来,汾河边夏花烂漫,露带清尘,一派欣欣向荣的样子。只是可惜,这样的美景简直形同虚设。来去的行人个个眼角泪痕,满面哀伤,根本无暇,更无心情欣赏这汾河岸边的景致。
二人寻了街边一个小馆,简单用了早点。见天光尚早,便缓缓向古方棋苑行去。当他们行到的时候,正好日上三竿。棋苑里已经有了一些风流雅士在此集聚,吟诗作赋,下棋娱乐。李凌霄心里突然萌生了“几家欢喜几家愁”的惆怅与感慨。
李凌霄甚是奇怪,当他迈步进来之后,竟然有文人雅士向他微笑着点头示意,甚至还有人热情地打着招呼。
“公子,你认识那些人?”阿克悄悄问道。
李凌霄茫然地摇了摇头。
“这位公子,待会儿方便了,给我们再吹奏那曲《折杨柳》如何?昨日余音绕梁,尚未听够啊!”不远处一位中年文士打扮的人朝李凌霄拱手抱拳。
李凌霄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昨日的笛曲,他们认识了自己,故而今日热情招呼。
“王公子,吴公子已经到了。他说公子您若是到后,可以直接去听雨轩,吴公子预定了那个雅间。在下头前引路。”棋苑的老板热情地迎上李凌霄,领着他们向厅堂后面而去。
原来,这个古方棋苑后面别有洞天。前堂是开敞的大厅与半遮的雅室,后堂则是幽静的雅间。
带到听雨轩门前,老板知趣地转身回了前厅。李凌霄与阿克进门之后,李凌霄向阿克使个眼色。阿克会意,把门随手关紧,并上了门栓。就在莲儿与荷花惊讶之际,李凌霄迅速点了她与荷花的哑穴。
两个女子彻底慌乱了,美丽的大眼睛里满是惊愕和恐惧,还有大惑不解。阿克哪管这些,迅速掏出随身携带的绳索,把二女捆绑起来,并用白布巾把她们的嘴巴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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