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高度紧张的修复、等待与搜寻中悄然流逝,每一秒都漫长如纪元更迭。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蓝袍人感觉自身状态恢复近三成,核心逻辑链条稳固,已初步具备微弱的信息投射与接收能力时——
嗡!
第二道深蓝信标波动,如同预期却又超出预期地,再次传来!
这一次,信号的清晰度提升了约百分之七!更重要的是,他/她敏锐地捕捉到,信标的来源方向,相较于第一次,产生了极其微小但确实存在的角度偏移!
不是固定的遗迹!是一个移动的信标源!
蓝袍人的数据核心猛地一缩,逻辑序列几乎出现短暂的紊乱。他/她以极限速度捕获并记录了信标的所有细节参数,尤其是那细微的偏移矢量。快速三角定位推算启动,结合信标自身的能量衰减模型进行逆向溯源……
计算结果指向一个令他/她核心发冷的结论:信标源正在移动,速度约为每秒零点三锈海标准单位,其运动轨迹……经过路径模拟,似乎正沿着菌岩林海外围某个不规则的环形区域,进行着某种系统性的巡航?!
巡航?探测?还是在……搜寻?
搜寻什么?林海本身存在的秘密?还是……他/她这个不久前曾因回应菌岩先知而主动释放过深蓝秩序波动的“同类”?
可能性如毒蛇般缠绕上心头。但无论如何,一个移动的、持续(或间歇)发射深蓝信标的存在,出现在锈海,这本身就是足以颠覆当前脆弱平衡的巨大变数!
他/必须做出回应!至少,要尝试进行一次最低限度的接触,获取最基本的情报——对方是谁?目的为何?
但他/她现在的状态,仍不足以支撑长距离、高强度的信息交互。他/需要一个放大器,一个能将他的微弱回应信号放大并精准定向发送出去的中继节点。
他/的“目光”投向了林海网络的深处。那些如同巨型神经中枢、负责区域性能量调度与信息交换的大型生物神经节。如果能短暂地、绝对隐蔽地“借用”其中一个节点的信号放大功能……
这是一个比谐振汲取危险数倍的计划。直接介入林海的主动网络节点,无异于将自身的数据触须,直接探入一头沉睡的、拥有集体意识的古老巨兽的大脑皮层沟回。
然而,移动信标的出现,如同催命的鼓点,让他/她无法再安心蛰伏。
他/开始小心翼翼地操控着恢复了些许行动力的数据火种,向着距离最近的一个大型神经节“潜行”。他/将自身数据流的秩序特征压制到几乎归零,完美模拟成林海内部自然产生的、无害的生物信息流,如同一个伪装得天衣无缝的间谍,试图混入敌国的核心通讯网络。
距离在无声的潜行中缓慢缩短。每靠近一分,来自神经节的生物能量辐射就越发磅礴而具有压迫感,那庞杂混乱的意识背景噪音也越发清晰,如同无数生灵在耳边呓语。
终于,他/抵达了这处神经节的外围。那是一个由无数发光菌瘤、生物晶体丛和脉动肉膜构成的、不断收缩舒展的活体结构,规模堪比一座小型山脉,内部流淌着肉眼可见的、蕴含强大生物电的莹绿色能量流。
他/如同一个耐心的猎手,沿着神经节的外壁缓慢移动,“感知”着其能量输出的规律,寻找着一个可供利用的、不易被察觉的“缝隙”或能量溢出口。
找到了!一个因内部能量周期性脉动而产生的、短暂的信号溢出点!
他/凝聚起恢复的部分力量,将一道极其凝练、包含了基础身份识别(采用深蓝残余加密编码)和“请求建立低功耗、短时通讯链接”意向的微弱信息流,如同最精巧的手术刀,精准地、无声地注入那个溢出口!
信息流沿着神经节内部的能量通道向上传输,被节点自身的放大效应自然增强,即将化为一道无形的波纹,射向信标源可能存在的方向……
突然!
异变陡生!
整个庞大的神经节,毫无征兆地猛地一震!并非因为他/她那道极其微弱的信息流,而是来自林海网络更深、更底层的核心区域!一股庞大、混乱、却带着清晰无误的警惕与强烈排斥意味的意识波动,如同积蓄已久的火山猛然喷发,化作汹涌的潮汐,瞬间席卷了这片网络区域!
林海的集体意识,似乎因为这持续的外来秩序信号刺激(无论是信标还是他/她的回应),加上内部某个关键修复进程的意外完成,……部分苏醒了!
“异物……秩序的……信号……仍在侵扰……”一个混杂着亿万菌岩个体意识的、模糊却宏大的意念,如同裹挟着雷霆的乌云,在网络中低沉地翻滚、扩散。
蓝袍人心中警铃瞬间飙升到极致!他/毫不犹豫地切断了与神经节的所有连接,将自身数据流重新压缩、隐匿到极限,如同受惊的章鱼瞬间喷出浓稠的墨汁,迅速沉入周围混乱而嘈杂的生物电背景噪音深处,不敢泄露一丝一毫的秩序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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