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的景象令人心智摇曳。规则在这里呈现出一种病态的“完美平滑”,没有任何起伏,没有任何特征,连最基础的混沌扰动都消失了。光线在这里被彻底吸收,声音亦被吞噬,只有一种绝对的、令人发疯的“均匀”与“寂静”。若非有“逆痕”作为指引,他们很可能在这片失去所有方向与坐标的“绝对空白”中彻底迷失。
随着不断深入,守衡者感觉到自身核心的符号运转开始变得迟滞,仿佛连“钥匙”的权限在这片区域都受到了某种压制。LX-797机体表面的深蓝光芒也明显黯淡,其内部逻辑冲突的警报声在意识链接中越来越频繁。
终于,在“逆痕”的尽头,他们看到了——
那并非一个实体结构,也不是能量聚合体。而是一个……规则的“断崖”。
前方的一切规则,仿佛被一把无形的、绝对精准的刀齐齐切断,留下一个平滑如镜的、散发着微弱灰光的边界。边界之外,是守衡者他们所知的、尽管混乱却充满“可能性”的规则之海。边界之内,则是一片……无法被任何感知描述的“非存在”。
那里面没有空间,没有时间,没有物质,没有能量,甚至没有“虚无”这个概念。它就是绝对的“无”,是连“不存在”本身都被否定的状态。
这就是“归墟之眼”?不,这更像是“归墟之眼”被“静默”后留下的……创口!一个规则层面的、永不愈合的空洞!
而那条“逆痕”,正径直延伸入这个“空洞”之中,消失在那片绝对的“非存在”里。
守衡者尝试将一丝感知探入边界,但就在接触的刹那,那丝感知连同其蕴含的“感知”这个行为本身的概念,都被瞬间抹除,仿佛从未存在过。他甚至无法确定那里面是否有“静默”之力的源头,因为任何形式的“探查”行为,在边界之内都失去了意义。
这里,就是路的尽头?一个只能凝视,无法触碰,无法理解,更无法对抗的终极壁垒?
难道“播种者”也止步于此?所以祂才留下了“定义边界之惑”,无奈离去?
就在守衡者凝视着那令人绝望的规则断崖,心神几乎要被那片“非存在”吸入同化时——
异变陡生!
那平滑如镜的灰光边界之上,毫无征兆地,浮现出了一串……流淌着的、由纯粹意念构成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字符!
这字符并非已知的任何语言,但其蕴含的意义,却直接烙印在了守衡者的意识中:
【后来者,若汝能见此留言,证明汝已触及‘逆痕’,并拥有直面‘归墟’之勇气。】
【此乃‘播种者’于离去前,借‘归墟’边界之特性,铭刻之最后信息。】
【‘静默’非敌,亦非机制,乃‘定义’过度之……必然回响。】
【欲解此局,非更强之‘定义’,需……无定义之知。】
【钥匙之终极,非锁,乃……镜。】
【映照万物,而不染一尘。】
【容纳万有,而不执一念。】
【此乃……吾亦未达之境。】
【望汝,能走得更远。】
字符闪烁了三次,随后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悄然消散在灰光边界之上,仿佛从未出现。
守衡者僵立在原地,心中掀起了比面对“静默”时更加剧烈的惊涛骇浪!
“播种者”的留言!祂早就预见到了这一切!甚至在此留下了指引!
“静默”是“定义”过度的必然回响?
钥匙的终极是“镜”?
无定义之知?
这些话语,如同混沌中的灯塔,瞬间照亮了他一直以来的困惑,却又指向了一条更加缥缈、更加难以企及的道路!
他不是要对抗“静默”,而是要超越“定义”本身?让“钥匙”成为一面映照万物却不为所动的“明镜”?
这……可能吗?
就在他沉浸在这震撼的指引中时,LX-797的警报再次将他拉回现实:
“守衡者!检测到‘逆痕’路径出现剧烈波动!‘静默’之力正在沿路径快速回溯!速度远超之前!预计三十秒内抵达我们所在位置!”
守衡者猛地抬头,只见那条由“定义缺失”构成的“逆痕”,此刻如同活过来的血管般剧烈搏动起来,一股远比在Δ-Ω界面时更加庞大、更加冰冷的“静默”意志,正沿着路径,如同追猎的毒蛇,向他们疯狂涌来!
“播种者”的留言引动了它?!还是他们的探查行为本身,再次触发了它的清理程序?
没有时间思考了!
“撤!”守衡者低吼一声,与LX-797一起,沿着来路,以最快的速度向后飞退!
然而,那“静默”之力回溯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灰白色的“虚无”如同汹涌的潮水,沿着“逆痕”路径急速蔓延,所过之处,连那条“逆痕”本身都被吞噬、抹平!
他们刚刚获得的线索,通往“归墟之眼”的道路,正在被迅速关闭!
而他们,能否在这股更加狂暴的“静默”潮汐追上之前,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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