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三条路的利弊摊开来，说得清清楚楚，反而让林枫更加纠结了。这就像摆在你面前三盘菜，一盘是闻着香但可能烫嘴的红烧肉，一盘是看着精致但不知道合不合口味的西餐，还有一盘是吃惯了没啥惊喜但管饱的家常菜。
“我……我知道……就是……就是觉得……哪个都……哪个都……” 林枫吭哧了半天，脸憋得有点红，“得……得鱼忘筌……不对，是……是那个……歧路亡羊！” 他又开始乱用成语了，心里越急，嘴越瓢。
王猛听得直挠头：“啥鱼啊羊的？要我说，去东北！那地方，听说遍地是工厂，老毛子占了也是瞎搞，正需要你这样的能人去收拾！出国有啥好？人生地不熟的，说话都听不懂！留在这儿？窝在这山沟沟里有啥出息？”
周文博瞪了王猛一眼，示意他别瞎掺和。他看向林枫，目光深邃：“林工，这个决定，关乎你个人的前途，更关乎你未来能为这个国家贡献力量的方式和程度。没有绝对的好与坏，只有适合与不适合。你需要问问自己，你最想做什么？最能做什么？”
你最想做什么？最能做什么？
这两个问题，像两把钥匙，插进了林枫混乱的心锁。
他最想做什么？他想让这个饱经战火的国家快点强盛起来，想让战士们用上更好的武器，想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这是他穿越以来，一直憋着的那股劲。
最能做什么？搞技术，搞工业。这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钱，也是他自信的来源。
去东北，无疑是能将他的“想”和“能”结合得最紧密的地方！那里有现成的工业底子，有巨大的舞台！虽然风险也最大……
他的心，不由自主地，向着东北的方向倾斜了。
可就在这时，一个医疗队的小护士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脸上带着焦急：“林工！沈医生让我告诉您，小东北……小东北他又发烧了，伤口情况……不太好！嘴里……嘴里又开始说胡话了！”
小东北！
林枫心里猛地一沉。那个从地狱边缘爬回来的少年，他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他要是走了，小东北怎么办？雷鸣和其他惊蛰队员的下落，谁去追查？还有窑洞里那俩日本技术员，怀里这瓶“绿色的雨”……
这些战争留下的“尾巴”，这些未了的责任，像一根根无形的绳索，绊住了他想要迈向北方的脚步。
他脸上的犹豫和挣扎，清晰地落入了周文博和王猛的眼中。
王猛叹了口气，没再嚷嚷。周文博拍了拍林枫的肩膀：“不急。总部给了三天时间考虑。你好好想想，也想清楚，怎么处理……手头这些‘遗留问题’。”
林枫茫然地点了点头。
他转过身，望向北方。天高云淡，那片广袤的黑土地，仿佛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
他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沾满机油和泥土的双手，还有怀里那沉甸甸的、藏着恶魔的秘密。
三条路，清晰地摆在面前。
可每一条路上，都横亘着战争留下的、一时半会儿绕不过去的坎。
他该何去何从？
阳光依旧明媚，山谷里传来战士们操练的口号声，充满了新生的力量。
可林枫的心里，却像是压上了一块更重的石头，沉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这个新的抉择，远比他想象中，要艰难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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