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心里猛地一暖,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鼻子有点发酸。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后只化作一声带着颤音的:“……谢谢。”
谢谢你能来。谢谢还有人惦记着我这副破身子骨。
沈清禾轻轻“嗯”了一声,没再看他,转身继续整理药品,但林枫看到她耳根似乎微微泛红。一阵寒风吹过,卷起地上的雪沫,打在脸上,凉丝丝的,可林枫却觉得心里头热烘烘的。
接下来的日子,基地因为沈清禾和医疗队的到来,仿佛注入了一股新的、温和而坚定的力量。
沈清禾立刻投入了工作。她带着医疗队的人,不顾寒冷,迅速建立了相对规范的诊疗区和隔离区,虽然条件依旧简陋,但至少干净、有序了许多。她亲自给基地里所有人员做了初步的身体检查,建立了简单的健康档案。那些因为冻伤、劳累、或者意外工伤而痛苦不堪的人们,终于得到了专业、及时的救治。
林枫不止一次看到,在夜晚的篝火旁,沈清禾耐心地给一个手上裂开大口子的年轻工人清洗、上药、包扎,轻声安慰着对方;也看到她为了一个突发高热的队员,守了大半夜,直到对方体温降下来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去休息。
她的到来,不仅仅带来了药品和医术,更带来了一种……“家”的温暖和细致。基地里那些糙汉子们,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地放低了些,受伤了也不再硬扛着,而是会乖乖去找“沈大夫”。连老刘安排伙食时,都会下意识地嘀咕一句:“得给沈大夫她们那边多留点细粮,女同志,身子弱……”
而沈清禾,也以一种她特有的、不显山不露水的方式,关注着林枫。她会在他又因为某个技术难题熬夜时,默默端来一碗热乎的、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姜汤;会在他手上又添了新伤时,不由分说地拉过去清洗上药,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会在吃饭时,看似不经意地把自己碗里仅有的几片肉夹到他那个黑乎乎的饭盒里……
这种细微的关怀,像涓涓细流,无声地滋润着林枫那因为沉重压力和艰苦环境而有些干涸的心田。他感觉自己肩上那副沉甸甸的担子,似乎因为身边多了这么一个可以短暂依靠、可以分享压力(哪怕只是默默地)的人,而变得……稍微轻了那么一点点。
这天傍晚,林枫终于抽空,带着沈清禾在基地里慢慢走着,给她介绍着各个区域的规划和进展。夕阳的余晖给这片冰冷的废墟镀上了一层短暂的金色,也柔和了沈清禾侧脸的线条。
他们走到那台自攒的机床前,机器已经停了,静静地矗立在暮色中,身上布满了手工打磨的痕迹和临时加固的支架,丑陋,却带着一种倔强的生命力。
“这就是……你们自己造出来的?” 沈清禾伸出手,轻轻抚摸那冰冷的、带着油污的床身,眼神里带着惊叹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
“嗯,” 林枫点点头,看着眼前的机器和身边的人,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自豪,有酸楚,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踏实感,“东拼西凑,瞎鼓捣出来的。毛病不少,但……好歹能顶点用。”
沈清禾转过头,看着他被风吹得粗糙的脸颊和眼里的血丝,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你们……真的很了不起。”
这句话很轻,却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林枫心里漾开了圈圈涟漪。他看着她被夕阳染成暖金色的脸庞,看着她眼中清晰的自己的倒影,一种前所未有的、想要倾诉的冲动涌上心头。他想告诉她这一路上的艰难,告诉她面对这片废墟时的茫然和压力,告诉她怀里那份冰冷的报告带来的沉重,甚至……想告诉她,看到她来时,自己那难以抑制的欣喜……
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有些担子,注定只能自己扛。有些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最终只是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疲惫,也带着一丝被她话语温暖后的释然:“没啥。路还长着呢。”
两人并肩站着,沉默地看着那台在暮色中沉默的机器,和远处更加庞大的、尚未苏醒的工厂轮廓。寒风依旧,但此刻,似乎也不再那么刺骨了。
沈清禾的到来,像在这片冰冷而粗犷的工业废墟上,点亮了一盏温暖的、属于“人”的灯火。
而这盏灯火,能否照亮前路更多的坎坷与黑暗?
林枫不知道。
他只知道,当他和沈清禾的目光再次无意间交汇时,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种名为“坚持”的、微弱却顽强的光芒。
这光芒,或许,就是支撑他们在这片荒原上走下去的,最重要的东西之一。
只是,在这片刻的宁静与温暖之下,林枫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基地边缘的阴影里,有个人影一闪而过,动作有些……鬼祟。
是错觉吗?
他的心,微微沉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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