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师傅!不好了!”她喘着粗气,手里攥着一张揉得发皱的纸条,“那个姓陈的……他……他派人来了!就在村口大槐树下!”
姜芸心里“咯噔”一下,放下手中的单子:“怎么回事?”
“他派了个油头粉面的男的,穿着花衬衫,拿着钱袋子!”张桂兰把纸条拍在桌上,“见着合作社的姐妹就拉,说只要肯跟他走,去他说的‘港资大厂’,一个月工资比咱们这里高两倍!还……还许诺给城里户口!”
纸条上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港资高薪诚聘绣娘,月薪八十元起,包吃住,优先解决城市户口。地址:县招待所201房。”落款是“港商代表”。
姜芸的指尖瞬间冰凉。八十元!这个数字在1982年的农村,简直是天文数字,足以让任何一个贫困家庭动心。合作社里不少学员家里都揭不开锅,这诱惑,太大了。
“有人……动摇了吗?”姜芸的声音有些发干。
张桂兰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针线盒跳了起来:“动摇?哼!那个姓陈的,真当我们姐妹是见钱眼开的傻子!”
她激动地比划着:“先是小满,那个聋哑丫头!那男的拉着她,指着手里的钱袋,嘴里‘八十、八十’地喊。小满呢?看都不看那钱一眼,眼睛瞪得溜圆,指着他,又指指合作社的门,然后使劲摇头!最后还比了个我们教她的‘滚’的手势!把那男的气得脸都绿了!”
姜芸的心头猛地一暖,像被滚烫的热水浇过。小满,那个连声音都听不见的女孩,却用最纯粹的方式,守护着这片属于她们的天地。
“还有呢?”姜芸追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还有刘婶!”张桂兰的声音更高了,“就是家里三个孩子上学的刘婶!那男的直接塞钱给她,说‘够你家娃交一年学费了’。你猜刘婶咋办?她把钱直接扔回那人脸上!说‘俺的钱,是姜师傅教俺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干净!你这钱,俺嫌脏!’”
张桂兰越说越激动,眼圈都红了:“还有李家媳妇、赵家妹子……好几个姐妹都碰上了!没一个搭理他的!那男的在村口站了快一个钟头,愣是没拉走一个人,最后灰溜溜地跑了!”
她重重地喘了口气,看着姜芸,眼神里充满了自豪和坚定:“姜师傅,咱们合作社的姐妹,不是那贪小便宜、忘恩负义的人!你教我们手艺,带我们赚钱,把我们当人看!我们心里有杆秤!谁真心对我们好,谁想算计我们,分得清清楚楚!”
姜芸站在那里,听着张桂兰激动的话语,看着她因为愤怒和激动而涨红的脸,看着她眼中闪烁的、不容置疑的光芒,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从心底涌起,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焦虑和沉重。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眼眶里迅速积聚的湿意。她猛地低下头,用力眨了眨眼,再抬起头时,脸上已恢复了惯常的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是磐石般坚定的力量。
“我知道。”姜芸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我知道我们的姐妹,都是顶天立地的好样的。”
她走到窗边,目光投向村口的方向。夕阳正将天边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金色的余晖洒在合作社的院子里,照在那些晾晒着的、色彩斑斓的绣品上,也照在院子里几个正低头专注练习针法的学员身上。她们的身影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清晰,仿佛一株株在风雨中挺立的青松。
“李叔那边……”姜芸顿了顿,声音恢复了冷静,“订单搁置是暂时的。我们手里的牌,不止一张。张姐,你带几个人,把仓库里积压的文创发卡、钱包,还有那批新绣的‘四季花卉’装饰画,整理一下。明天一早,我们送去县百货公司。另外,联系地区外贸局,就说我们有批新样品,想请他们看看。”
“好!”张桂兰立刻挺直了腰板,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我这就去办!”
看着张桂兰风风火火离去的背影,姜芸的目光再次落在窗外。暮色渐浓,合作社的灯光次第亮起,像一颗颗温暖的星辰,点缀在渐暗的村庄里。
陈嘉豪的威胁,像一块冰冷的石头,砸进了合作社这池平静的水面。然而,石头沉底,激起的不是恐惧的涟漪,而是无数颗心凝聚而成的、坚不可摧的磐石。
姜芸的手指轻轻抚过窗棂,指尖的触感冰凉而坚实。她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陈嘉豪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波风浪,或许会更加汹涌。但此刻,看着院子里那些专注的身影,感受着身后那股无声却强大的力量,她的心,前所未有地安定。
夜风拂过,带着一丝初秋的凉意,也带着合作社里传来的、细微而规律的穿针引线声。那声音,像一首无声的战歌,在寂静的村庄里,低低地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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