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的晨雾裹着桑林的清香,漫过合作社的青砖院墙时,姜芸刚把《苏绣化学固色技术手册》放进保险柜。金属柜门合拢的轻响还没消散,院门外就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老妇人的哭喊,像颗石子砸进刚平静的湖面。
“姜芸!姜芸你出来啊!”哭喊声越来越近,带着破音的绝望。姜芸心头一紧,这声音既熟悉又陌生——是王桂香,她那位两年没见的前婆婆。她快步走到门后,透过雕花门镜望去,只见王桂香跪在青石板上,花白的头发被晨露打湿,粘在布满皱纹的脸颊上,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沾满泥点,膝盖下的地面已洇出一小片湿痕。
院门外围了一圈村民,有合作社的绣娘,也有邻村的老人,议论声像细密的雨丝飘进来。“这不是姜师傅以前的婆婆吗?怎么跪在这儿了?”“听说她儿子张强病得厉害,怕是不行了……”姜芸的手搭在门闩上,指腹触到冰凉的木头,忽然想起两年前离开那个家时,王桂香叉着腰骂她“不下蛋的扫把星”,把她母亲的嫁衣摔在地上,扬言要拿去当掉的模样。
门“吱呀”一声开了。王桂香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瞬间迸出光,膝盖在地上蹭着往前挪了两步,重重磕了个响头:“姜芸,求你救救强强!医生说只有你能救他!”额头撞在青石板上的闷响,让围观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连桑林里的鸟鸣都弱了几分。
姜芸下意识地想后退,却看见王桂香磕头时,从怀里掉出个蓝布小包,布料磨得起了毛边,正是当年她装母亲嫁衣的那个。老妇人慌忙捡起包,双手捧着递过来,指节因为用力而扭曲:“这是……这是你娘嫁衣的碎片,我当年没舍得卖,偷偷留着的。我知道你恨我,可强强快死了,他是你前夫啊!”
布包被晨露浸得有些潮,姜芸的指尖刚触到布料,就摸到里面硬挺的丝绸边角。她拆开包,几片绣着缠枝莲的红绸片掉在掌心,针脚细密的莲瓣边缘已有些发白,那是母亲十八岁时亲手绣的嫁妆。记忆突然翻涌上来,她还记得小时候趴在母亲膝头,看母亲用同样的针法绣手帕,阳光透过窗棂,在丝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他怎么了?”姜芸的声音有些发紧,指尖捏着那片红绸,边缘的丝线刺得掌心发痒。王桂香的哭声突然噎住,喉结滚动了几下,才断断续续地说:“半个月前突然倒了,不吃不喝,只喊着绣线和……和山崎的名字。医生查不出病因,说他是精气神耗尽了,除非……除非有你那灵泉的水……”
“灵泉”两个字一出,围观人群里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姜芸猛地抬头,瞥见人群后排的张师傅皱起眉头,悄悄往这边挪了两步。她知道,合作社里虽有不少人知道她有“特殊修复手法”,但“灵泉空间”的秘密,始终只有她和张师傅两人知晓。王桂香这话,无疑是把最隐秘的事捅在了阳光下。
“你胡说什么!”姜芸压低声音,攥紧了手里的红绸片,“我哪有什么灵泉?”王桂香却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又磕了个头,额头已经红肿:“我知道你有!强强偷喝你那水后,绣活突然变好了,他跟我说过!求你看在这嫁衣碎片的份上,看在你们夫妻一场的份上,救救他!”
张师傅这时走上前,弯腰扶起王桂香,叹了口气:“桂香嫂子,有话好好说,跪着解决不了问题。姜芸刚从巴黎回来,还没歇口气,先让她去医院看看张强,再做打算。”他转头看向姜芸,眼神里带着提醒,“老祖宗的手艺要守,人心也不能冷。”
医院病房的消毒水味,和巴黎展厅里的香水味形成尖锐的对比。张强躺在病床上,脸颊凹陷,颧骨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曾经厚实的手掌如今只剩下一把骨头,指缝里还嵌着没洗干净的丝线染料。王桂香坐在床边,正用棉签蘸着水,小心翼翼地抹在他干裂的嘴唇上,动作里的温柔,是姜芸从未见过的。
“他三天没吃东西了,只靠输液吊着。”王桂香的声音带着哭腔,从床头柜里拿出个铁皮盒,里面装着张强近期的绣品——针脚散乱,配色浑浊,和他偷喝灵泉后那段时间的精致绣活判若两人。“自从去年给山崎的人绣了几幅活,他就成了这样,整天魂不守舍,说怕你发现,又怕山崎的人来找麻烦。”
姜芸的目光落在一幅未完成的《牡丹图》上,花瓣的丝线歪歪扭扭,却在花蕊处绣了个极小的“芸”字,被杂乱的针脚盖着,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她的心猛地一抽,想起刚结婚时,张强还不是这副模样,会笨拙地给她买桑蚕丝,在她绣活晚了时煮一碗糖水。
“山崎的人逼他偷绣品?”姜芸轻声问,指尖拂过那极小的“芸”字,丝线粗糙得硌手。王桂香的身体突然僵住,眼神闪烁着避开她的目光,伸手去收那幅绣品:“我……我不清楚,他没跟我说过细节。”就在她的手碰到绣品时,病床上的张强突然哼了一声,眼睛艰难地睁开条缝,嘴里含糊地念叨:“绣线……客户名单……山崎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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