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针就位。机械臂连接的主机屏幕亮起，开始快速刷过无数混乱的图像、数字、公式碎片、模糊的人脸……那是中村教授未被编码的原始记忆流。
技术员在控制台上快速操作，输入筛选参数：《黑金经济学》、手稿、核心模型、未公开数据……
柔性探针末端的微型电极开始释放出特定的电流信号，刺激并捕捉对应的神经簇放电模式。
滋滋…滋滋…
旁边一台高速打印机突然开始自动工作！打印头疯狂地左右移动，洁白的A4纸被迅速吐出！
纸上，开始出现文字！并非印刷体，而是中村教授那熟悉的、略带潦草的手写体字迹！正是他埋藏于意识最深处的、《黑金经济学》终极手稿的内容！
【……第三章：辐射金本位下的通货紧缩螺旋……】
【……模型推演：当痛苦成为一般等价物……】
【……结论：金融的终点是奴役的熵增……】
一行行惊世骇俗的理论、一个个冰冷残酷的模型，就这样被直接从大脑中“榨取”出来，化为纸面上的文字！
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每一页打印稿的最下方，打印机自动生成了一行小字标注：
【本页知识提取消耗：脑脊液 3.7ml】
【本页知识提取消耗：脑脊液 2.8ml】
【本页知识提取消耗：脑脊液 4.1ml】
字字滴沥，触目惊心！
渡边雄被技术员“请”到了打印机旁。一本刚刚装订好、甚至还带着打印机余温的《黑金经济学（完全版）》被塞到他手中。封面是冰冷的黑色，书名是烫金的血色字体。
他颤抖着翻开扉页。
上面没有作者简介，没有出版社信息，只有一行更加冰冷、更加非人的小字，如同产品的成分标签：
【本书总计消耗：脑脊液 385ml。平均每字成本：0.2ml。璃资本知识开采部认证。】
渡边雄的手猛地一抖，书差点掉落在地。他感到一阵剧烈的反胃，仿佛手中捧着的不是学术着作，而是从老师颅腔里直接舀出的、温热的脑浆。
“开采过程尚未结束，渡边先生。” 一名技术员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战栗，“请随我来，参观‘矿场’实时状态。”
渡边雄如同提线木偶，被引到拍卖台后方。那里，立着一个巨大的、如同博物馆展柜般的玻璃容器。
容器内，中村教授的头颅被单独取下，安置在一个特制的支架上。颈部断口被透明的生物凝胶密封，连接着数十根维持最低生命活动的管线。而最恐怖的，是他的头颅顶端——刚才被钻孔的地方，没有被缝合，而是嵌入了一个圆形的、透明的人造玻璃观察窗！
透过这扇直径约十厘米的“颅窗”，可以清晰地看到下方微微搏动、呈现灰粉色的大脑组织！甚至能看到那根柔性探针如同寄生虫般，依旧深深地埋在海马体区域，偶尔，当它进行微调以捕捉更深层记忆时，周围灰质会产生轻微的、令人心悸的蠕动！
颅窗旁边，悬挂着一个液晶显示屏，上面冰冷地跳动着实时数据：
【脑浆总体积监测：1,412ml】
【当前储量：71.4%】
【本次开采累计消耗：108.5ml】
【预计可继续开采时长：47小时32分钟（基于当前抽取速率）】
【生命维持系统：运行正常】
渡边雄死死盯着那扇颅窗，盯着里面那团还在缓慢蠕动、代表着老师毕生智慧和意识的灰粉色物质，盯着那不断减少的“储量”百分比。他看着显示屏上“108.5ml”的消耗量，又低头看了看手中那本沉甸甸的、标注着“385ml”的书。
他突然明白了。这本刚刚打印出来的、墨迹未干的“巨着”，仅仅只是预付款。璃资本要榨取的，远不止于此。他们买下的，是整个“矿场”，直到储量枯竭。
一股冰冷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他手中的书，重得如同整个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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