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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
无边的混沌。
这是杨小天在失去意识前最后的感知。仿佛被投入了宇宙初开时的原始汤,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空间,只有无数破碎的法则线条、斑斓扭曲的能量流以及难以言喻的信息碎片,如同狂暴的潮水般冲击、撕扯着他的肉身与神魂。
强行开启并穿越尚未完全稳定的星门,尤其是在自身状态极差、能量冲突剧烈的情况下,所带来的负担远超想象。即便有噬神玉的混沌光芒庇护,那穿越过程中的法则碾压与能量冲刷,也几乎将他的意识彻底碾碎。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永恒。
一丝微弱却坚韧的意念,如同在狂风暴雨中挣扎的烛火,终于重新凝聚。
痛……
难以形容的剧痛从身体和灵魂的每一个角落传来,仿佛整个人被彻底打碎后又勉强拼凑起来。经脉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灼过,干涸而刺痛;识海更是如同被风暴席卷过的废墟,震荡不休,连维持最基本的思考都异常艰难。
杨小天艰难地想要睁开眼,却感觉眼皮重若千钧。他尝试调动神识内视,却只引来一阵更加剧烈的神魂刺痛,让他险些再次昏迷过去。
他只能凭借残存的感知,模糊地察觉到,自己似乎躺在一片冰冷而坚硬的平面上。周围异常安静,听不到任何声音,也感应不到任何能量波动,仿佛置身于绝对的虚无与死寂之中。
“我还……活着……”这个认知,让他濒临涣散的意志重新凝聚起一丝力量。
他尝试沟通胸口的噬神玉。古玉依旧传来温凉的触感,但光芒内敛,仿佛也因之前的过度爆发而陷入了某种沉寂。然而,一丝微弱却精纯无比、带着勃勃生机与造化气息的暖流,正缓缓从玉中流出,如同涓涓细流,浸润着他近乎枯竭的经脉与受损的神魂。
这是吞噬了怨气核心、灵罡修士以及部分星门能量后,经过噬神玉初步炼化反馈而来的本源生机。虽然缓慢,却无比坚定地修复着他的创伤。
除了这丝生机暖流,他还感觉到,有一股更加浩瀚、更加古老、充满了岁月沉淀与星辰道韵的温和力量,从身下这片“地面”渗透出来,无声无息地滋养着他的肉身与灵魂。这股力量与他之前吸收的星源净土气息同源,却更加精纯、更加磅礴,仿佛直接源自星辰的本源核心。
是了……星门最后的感应,指向了黯星堡遗迹深处被封印的坐标。这里,很可能就是黯星当年试图窃取、最终导致毁灭的——星辰本源核心所在之地!
正是这星辰本源核心散发出的温和力量,在他最虚弱的时候,提供了至关重要的庇护与滋养,吊住了他最后一口气。
明白了自身的处境,杨小天心中稍定。他不再强行尝试行动或探查,而是彻底放松下来,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全力引导着那两股修复的力量,如同最耐心的工匠,一点点修复着千疮百孔的身体与神魂。
首先是最基本的肉身创伤。星辰本源的力量温和而持久,如同母亲的手,抚平断裂的骨骼,修复破损的脏腑,疏通淤塞的经脉。而噬神玉反馈的生机则更具活性,刺激着细胞的再生与潜能的激发。在这双重滋养下,他焦黑的皮肤开始脱落,露出下面新生的、泛着淡淡玉泽的肌肤;断裂的骨骼发出细微的嗡鸣,在星辉的包裹下重新对接、愈合,新生的骨骼似乎比之前更加晶莹坚韧,那“星辉骨”的特质在被进一步强化。
紧接着是更加棘手的经脉与丹田。煞灭雷元与星门能量的冲突,以及强行引导混沌力量的反噬,让他的经脉多处受损,甚至出现了萎缩的迹象。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星辰本源之力,如同最纤细的银针,一点点疏通、拓宽、温养着每一条经脉。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但他能感觉到,每修复一寸经脉,其韧性与对能量的承载能力都在提升。丹田内的那颗暗金色元丹,表面布满了细微的裂痕,此刻在精纯能量的滋养下,裂痕正缓缓弥合,元丹的体积似乎缩小了一圈,却更加凝实、纯粹,内部蕴含的雷霆与星辉也更加交融。
最凶险的是识海的修复。强行穿越星门带来的法则冲击,几乎将他的识海结构撕裂。他紧守着一丝灵台清明,以《噬神诀》中记载的秘法,配合星辰本源那安抚灵魂的道韵,如同编织渔网般,一点点梳理、修复着破碎的识海壁垒。那被混沌锁链封印的暗红珠子(黑渊本源)和冥种黑珠,在星辰本源的照耀下,似乎也变得更加沉寂。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或许是一天,或许是一年。
当杨小天再次“醒来”时,他感觉身体不再如同破碎的瓷娃娃,虽然依旧虚弱,但至少恢复了基本的掌控力。经脉中重新有了一丝微弱却纯净的星辰之力在缓缓流淌,识海的剧痛也平息了大半,虽然距离全盛时期还差得远,但至少不再有随时崩溃的危险。
他缓缓地,第一次真正睁开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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