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的灯火次第熄灭,唯余东暖阁一隅晕染着暖融。龙涎香混着张嫣身上清雅的兰芷气息,在红罗帐内氤氲成一片令人心安的暖融。重重纱幔低垂,隔绝了深冬的寒冽,也隔开了朝堂的刀光剑影。
朱啸倚在明黄云锦引枕上,玄色丝质中衣领口微敞,露出些许坚实的胸膛,白日里渊渟岳峙的帝王威仪尽数敛去,眉宇间只余一丝大战初歇的倦意与松弛。张嫣只着一件薄如蝉翼的月白素绫寝衣,依偎在他身侧,如瀑青丝散落枕畔,脸颊犹带着云雨初歇的绯红,如同雪地里绽放的胭脂海棠。她指尖无意识地在他胸前轻轻画着圈,温软的身子紧紧贴着他,仿佛要将自己揉进这令人安心的温暖里。
“陛下今日在午门…”她声音带着一丝事后的慵懒沙哑,抬眼看他,凤眸里盛满了心疼与后怕,“雷霆手段,骇得臣妾心都揪紧了。那些太医…当真该死。” 她想起那些深宫秘闻里夭折的皇子、早逝的妃嫔,更想起自己曾因“宫寒不孕”而被灌下的无数苦药汤子,不由打了个寒噤,往他怀里缩得更紧。
朱啸揽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下颌蹭了蹭她光洁的额角,低沉的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都过去了。庸医误国,更误性命。李时珍先生已接手皇家医院,嫣儿日后调养身子,再不用喝那些来历不明的苦水。朕…定要你长命百岁,亲眼看着我们的孩儿承欢膝下。” “孩儿”二字,他说得格外轻柔,却带着沉甸甸的承诺。张嫣心头一热,眼眶微润,仰头在他唇上印下虔诚而滚烫的一吻,无声胜有声。
帐内暖香浮动,春意渐浓。朱啸的手掌在她光滑的脊背上流连,感受着那细腻肌肤下的生机与温热。白日里太医院的血腥清洗仿佛被这温存隔绝在外,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另一番景象——鹰愁涧缴获的晋商账簿上那触目惊心的天文数字,以及钱谦益府邸查抄清单上堆积如山的奇珍异宝、田产地契。
“嫣儿,” 他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暖帐中显得格外清晰,“你说,那晋商八大家,靠卖国求荣、囤积居奇,聚敛的财富,可敌几国?”
张嫣微微一怔,从他怀中稍稍支起身子,不解地看向他。烛光透过纱帐,在她光洁的肩头投下朦胧的光影。“臣妾…不知。但听闻其富甲天下,田庄店铺遍布南北,金银如泥沙…”
“何止泥沙!”朱啸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那光芒穿透了帐内的暖融,带着帝王的洞见与冷冽,“朕查抄的账簿上,光是范永斗一家,隐匿于地窖的现银便有三百七十万两!八大家合计,抄没家产折银…恐不下五千万两!这还不算其遍布天下的店铺、田产、矿山!” 他冷笑一声,“区区商贾,敛财之巨,竟远超我大明一年岁入!更可恨者,这些钱,沾满了边军将士的血,沾满了山陕灾民的泪!是他们用我大明的粮,大明的盐,大明的铁,甚至大明的军情…喂肥了自己!”
张嫣听得心惊肉跳,五千万两?!这数字超出了她的想象。“陛下是说…”
“朕是说,商贾之道,实乃国脉所系!富民之途,强兵之本!” 朱啸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开迷雾的决断,“然放任自流,必成巨蠹!如晋商,富可敌国,却成国贼!前车之鉴,血泪未干!” 他侧过身,将张嫣重新揽入怀中,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话锋却转向了一个她意想不到的方向:
“嫣儿,朕记得…国丈(张嫣之父张国纪)赋闲在家,为人端方清廉,昔日在太仆寺任上,虽只掌管马政,却也颇有清名,尤擅经营庶务,只是不阿权贵,以至家道清贫?”
张嫣心头一跳,想起父亲那倔强清瘦的身影,为官一生,两袖清风,致仕后守着京郊几亩薄田度日,连自己这皇后都时常要私下接济,不由眼眶微酸:“父亲…确是耿介之人,不善钻营,只知本分做事。”
“不善钻营好!只知本分更好!” 朱啸眼中熔金般的火焰跳跃起来,那是一种找到了合适棋子的兴奋,“朕欲成立一‘大明皇家商会’!此商会,非为朕敛财,乃为掌控国计民生之命脉,导引商贾于正途,更要将那被晋商等蛀虫吸走的民脂民膏,取之于商,用之于民!”
他坐起身,靠在引枕上,张嫣亦随之坐起,寝衣滑落肩头亦浑然不觉,只凝神倾听。
“此皇家商会,”朱啸目光灼灼,思路清晰如电,“其一,专营国之重器、民生必需!盐、铁、茶、马,以及日后‘天工院’所出新奇利器之专营权!以朝廷信誉为保,品质如一,价格公允,绝无囤积居奇!所得之利,七成归国库,三成用于兴修水利、赈济灾民、兴办义学!”
“其二,设立‘专利法’!凡工匠有巧思,能造利国利民之新器者,可向商会申请‘专利’,商会助其推广,其利共享!如此,则天下巧匠,皆愿献其智,我大明技艺,必将日新月异!”
“其三,制定‘商律’!度量衡由商会统一监制颁发,杜绝奸商弄巧!货物分等定级,明码标价!更设‘商誉榜’,诚信经营、货真价实者,商会助其扬名;弄虚作假、欺行霸市者,商会断其货路,告官严惩!导商贾以诚信,引百业入正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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