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是,王文雄看着夏语这副“痛改前非”的模样,紧绷的嘴角竟微微松动了一下,似乎流露出一点……满意?他点了点头,目光在夏语身上扫了一眼,那湿漉漉贴在皮肤上的运动背心边缘格外显眼。
“嗯。”他又应了一声,随即,语气竟奇异地缓和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夏语从未在他身上感受过的……关切?“最近天气转凉了,”王文雄的声音低沉了些,目光落在夏语汗湿的额发和微敞的领口,“打完球后,要及时把湿衣服换了,别仗着年轻就硬扛,弄感冒了,耽误的还是自己。”
夏语彻底愣住了!他愕然地睁大眼睛,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眼前这个平日里市侩、只盯着成绩和“重点关照”家境好学生的老王,此刻竟然在关心他会不会感冒?这突如其来的、完全不符合人设的温情,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夏语心中激起了巨大的、难以置信的涟漪。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微湿的衣襟,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是错愕,是茫然,甚至还有一丝……受宠若惊?
他连忙压下翻腾的心绪,再次挺直腰板,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波动:“好的,王老师!谢谢您提醒!”
“回去吧。”王文雄挥了挥手,目光最后在夏语湿漉漉的领口停留了一瞬,“先把那湿衣服换了。”
“是!”夏语如蒙大赦,立刻转身,几乎是逃离般地快步走向教室后门。推开门的瞬间,教室里温暖的灯光和嗡嗡的晚读声扑面而来,他才感觉僵硬的四肢恢复了一点知觉。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走廊尽头,王文雄并没有立刻离开。他依旧背着手站在那里,矮壮的身影一半隐在教室透出的光亮里,一半融在走廊深沉的暮色中。他又一次抬起头,望向窗外那片深蓝色的、缀着寒星的夜空,侧脸在冷白灯光的映照下,竟显出一种夏语从未见过的、近乎文人式的沉静与疏离。这个角度,夏语甚至能看到他鬓角几根被灯光照得格外显眼的白发。
夏语心头猛地一震,迅速收回目光,推门走进了教室的暖光和人声里。
晚读结束的铃声终于响起,驱散了教室里沉闷的诵读声。吴辉强立刻像装了弹簧一样弹起来,凑到夏语身边,压低声音,脸上写满了八卦和劫后余生的庆幸:“快说快说!老王刚才抓你出去干嘛?是不是一顿狂风暴雨?我就知道!踩着铃声进来准没好事!亏我还诚心诚意帮你祈祷了半节课……”
夏语没急着回答,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教室后门那个老王常驻的“了望哨”位置,确认那个矮壮的身影已经消失,才长长舒了口气。他一边慢条斯理地从书包里拿出干净的校服衬衫准备替换湿透的背心,一边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自己也说不清的恍惚感:“说的也奇怪……这次老王叫我出去,没骂人。”
“没骂人?”吴辉强眼睛瞪得溜圆,像听到了天方夜谭,“怎么可能?!老王不骂人,那还是老王吗?”
“真的。”夏语解开湿背心的扣子,冰凉的空气接触到皮肤,让他打了个激灵,思绪似乎也清晰了些,“他就问我这几天为什么晚到,是不是家里有事?我说是社团和团委工作忙。你猜怎么着?”夏语顿了顿,眼神里带着点不可思议,“他居然……信了?”
“信了?!”吴辉强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然后呢?就没了?聊了那么久,就这?”
“当然不是。”夏语套上干燥温暖的衬衫,纽扣一颗颗系上,动作恢复了平日的从容,“他还问了我家里的情况,问我工作上有没有困难,学习上有没有问题不懂的可以问他……”他系好最后一颗纽扣,抬起头,看向吴辉强,眼神里充满了荒诞感,“最后,你猜他跟我说什么?”
“说什么??”吴辉强急不可耐地抓住夏语的胳膊。
夏语模仿着王文雄那平板的语调,一字一句地说:“他说,‘打完球之后,要第一时间把衣服换了,免得感冒。’还说,‘现在天气冷,要多穿点衣服,别老是穿着短袖到处晃悠!’”
吴辉强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他足足愣了好几秒,然后猛地松开夏语的胳膊,头摇得像拨浪鼓,斩钉截铁:“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夏语被他逗乐了,“这就是他亲口说的,我骗你干嘛?”
“我不是说你骗我!”吴辉强一脸严肃,眼神里闪烁着“名侦探”的光芒,他竖起一根手指,在空中用力地点着,“我是说,这种话!这种充满人间烟火气的、温情脉脉的、像我妈才会唠叨的话!绝对!不可能!从老王嘴里说出来!”他凑近夏语,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宣布重大发现的激动,“我严重怀疑——刚才把你叫出去的那个老王,是假的!被外星人掉包了!或者被什么慈父灵魂附体了!”
夏语被他这离谱的脑洞弄得哭笑不得,没好气地抬手,用卷起的英语书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吴辉强的后脑勺:“你脑子怕不是下午打球的时候被对方撞坏了?进水了吧!这种话都说得出来?真的是服了你了!”他顿了顿,想起下午的篮球赛,故意岔开话题,“对了,下午那个比赛,最后没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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