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要的就是这个!”东哥用力点头,仿佛已经看到了操场上被音乐点燃的汹涌人潮,少年们站在光里,声浪如海。两首歌的命运,在这个午后尘埃落定。
然而,乐老师脸上的笑意很快又被一层薄薄的忧虑覆盖。他端起那杯一直没顾上喝的茶,抿了一口,水温已有些凉了。“东哥,”他放下杯子,语气凝重起来,“顺序和时长解决了,可我这心里……还是悬着另一块石头。《海阔天空》,这歌的分量,太重了。”
他看向东哥,眼神里是同行间的坦诚与担忧:“传唱度太高,期待值也高。旋律看似简单,但那份辽阔,那份苍凉里的力量,那份直击人心的呐喊……别说高中生了,多少专业乐队都未必敢碰,也未必能唱出那个魂儿。我们学校高三那个乐队,设备比夏语他们好,经验也丰富些,报节目时我提过一嘴《海阔天空》,人家直接摇头,说不敢玩,怕砸招牌。”他叹了口气,“我是真担心那四个小家伙,到时候在空旷的大操场上,声音被风一吹就散,气势撑不起来,反倒……露了怯,画虎不成反类犬。”
东哥静静地听着,没有立刻反驳。乐老师的每一句担忧,都曾是他深夜里辗转反侧时,反复咀嚼过的荆棘。直到乐老师说完,那忧虑沉甸甸地悬在两人之间的空气里,东哥才缓缓地、露出一个成竹在胸的微笑。
“老乐,”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熬夜打磨后的笃定,“你昨晚为节目单熬了个通宵,我也没闲着,脑子里转的都是这首歌的门道。”他站起身,走到墙边挂着的电子琴旁,手指轻轻拂过琴键,发出几个零星的、清亮的音符。
“按原版编曲来,吉他solo当顶梁柱?不行。小钟那孩子solo玩得野,但压《海阔天空》最后那段solo,火候还欠。”东哥转过身,眼神发亮,“我琢磨了一宿,得改!换条路走——让键盘来挑大梁!”
他走回沙发前,双手比划着,像一个指挥在勾勒全新的乐章:“让小玉的电子琴做主旋律的脊梁!那孩子手上的感觉、对旋律的敏感度,上次排练你不是也惊艳过吗?《海阔天空》前奏和间奏那些层层推进的钢琴线条,她绝对能稳稳托住,还能弹出那份开阔感!”他语速加快,思路清晰,“架子鼓,阿荣,就给他最扎实有力的节奏铺垫,像打地基,要稳,要沉!吉他和贝斯,”他看向角落里立着的乐器,“不再抢戏,退一步,做最好的和声背景墙,铺底,渲染氛围,把空间感撑起来!这样整个音乐的骨架就稳了,不会飘!”
“至于你说的,夏语的声音在露天被稀释……”东哥眼中闪过一道光,“那就给他加码!不让他一个人扛!小玉键盘后面有麦克风吧?阿荣鼓后面也架一支!小钟的吉他后面也能收人声!副歌,特别是最后那段‘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所有人!一起上!四个人的声音拧成一股绳,就算单薄,汇聚起来也是浪!是潮!压过几千人的操场,或许不够,但抓住他们的耳朵,点燃那份共鸣,足够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乐老师听着,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敲击着东哥描述的节奏。当东哥说到“四个人的声音拧成一股绳”时,他敲击的手指猛地一顿,眼中骤然爆发出光彩。他猛地一拍大腿,那声响在安静的乐行里格外清脆!
“妙啊!东哥!”他脸上是豁然开朗的兴奋,“键盘主旋律稳住框架,合唱弥补人声厚度!这思路……绝了!可行性非常高!”但兴奋只持续了几秒,他立刻又恢复了作为把关者的冷静,“不过,纸上谈兵终觉浅。东哥,耳听为实。我要看到、听到他们真刀真枪、连轴排练出来的完整效果!两首歌,从头到尾,无间断!我要看到舞台上的雏形,才能拍这个板。你看行不行?”
“行!当然行!”东哥一口应下,但随即也感到了时间迫近的压力,“你看……需要多久?”
乐老师抬腕看了看表,略一沉吟:“今天是周一。下周一,还是这个时间,放学后,我过来。”他目光如炬,带着不容置疑的期待,“我要看一场完整的、带妆(精神意义上的)彩排。两首歌,一气呵成!怎么样,东哥,这一个星期,能给我磨出来吗?”
一周。东哥在心里飞快地盘算着夏语他们课业的繁重、排练时间的碎片化、新编曲的磨合难度……像一座需要翻越的山。他深吸一口气,那空气里仿佛带着金属摩擦般的紧迫感。他没有退路。
“好!”他斩钉截铁,伸出手,“就这么定!下周一,下午放学,垂云乐行,我们恭候大驾!保证给你演一出‘海阔天空’!”
两只有力的手在空中紧紧一握,一个关乎少年心气与梦想的契约,就此落定。
窗外的阳光不知何时已悄悄西斜,将乐行染上一层暖融融的金橙色。两人又就着这难得的共识,低声讨论了更多细节:学校音响设备的接口类型、备用电池的准备、舞台走位的大致设想、万一衔接不顺的应急预案……时间在专注的谋划中飞快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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