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这个道理我懂……可是,社长,您呢?您把自己置于这么危险的境地,成了风暴中心,您就不担心学校和老师事后找您麻烦吗?王老师他……”
夏语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超越年龄的淡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怕?我怕什么?”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我最多,就是被校领导或者团委老师叫去谈话,询问情况,施加点压力。但他们拿不出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证明这件事是我策划的,帖子是我指使人发的。退一万步说——”
他的声音变得冷冽而自信:“就算他们心里门儿清,知道就是我做的,那又怎么样?这件事的本质,说破天,也就是一个学生和他班主任之间的观念冲突和矛盾被意外曝光了而已。跟学校的整体声誉和管理水平,没有直接关系。”
他的分析条理清晰,步步为营:“学校但凡聪明一点,就不会大张旗鼓地来追究我。如果他们真那样做了,反而等于向所有人承认:帖子里说的都是真的!我们学校就是存在这种无理打压学生的老师,而且我们还要报复说真话的学生!那才是真正的‘此地无银三百两’,会引发更大的舆论海啸。你说,对不对?”
程砚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良久,似乎在消化夏语这番话里的逻辑和魄力。最终,他叹了口气,语气里多了几分钦佩和释然:“行吧……社长,你说的这些,也许是对的。唉,算了,我想不了那么复杂。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弄,我就怎么弄吧。”
但他还是忍不住担心地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但是社长……你真的不担心,那个王老师会因为这个事情而被革职?又或者说这个王老师以后会给你穿小鞋?比如……让你当不成这个副书记或者社长了?”
夏语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这个啊,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我事先‘了解’过,我们班这位王老师啊,背后‘能量’可不小,在学校根基也深。这点风波,最多让他今年评优评先有点悬,年终奖金打个折扣罢了。想过这件事就能动摇他的位置?不可能的。至于对我的那点‘小职务’嘛,他更加不会过多干预了,不然的话,学校领导就真的不会放过他了。”
听到夏语这么说,程砚似乎才真正松了一口气:“你这么说,我心里就踏实多了。”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夏语语气轻松下来,“去吧,按计划行事。把帖子删掉,并且——把你那边所有的操作痕迹、后台数据,都清理干净,就像这个帖子从未出现过一样。以你的技术水准,这点小事应该没问题吧?”
他顿了顿,特意加了一句:“尤其是,绝对不能让学生会网络部那群所谓的‘技术骨干’抓到任何把柄。有信心吗?”
程砚的自信心瞬间被点燃,语气里充满了技术宅的骄傲:“社长!您这也太小瞧我了吧!就学生会网络部那几块料?不是我跟您吹,我就算当着他们的面操作,他们也只能干瞪眼,连我一丁点的操作痕迹都找不到!”
夏语满意地笑了:“很好!你果然是我最得力的技术后盾。行,那就先这样。具体细节,等下次文学社开会,我们再碰面细说。”
“明白,社长!”
挂了电话,夏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一副重担。这时,手机屏幕接连亮起,推送进来一大堆未接来电和短信的通知。
他滑开屏幕,看到了李君、苏正阳、林薇等一长串名字。当他的目光掠过“刘素溪”三个字时,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跳动不由自主地漏了一拍。
他犹豫了片刻,指尖在那个名字上悬停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按下了拨打键。
听筒里传来漫长的“嘟——嘟——”声,每一声都像是在敲打他的耐心。直到系统自动提示“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夏语才有些失落地放下了手机。
他想了想,点开短信界面,开始小心翼翼地编辑文字。删删改改,措辞再三,仿佛在完成一道极其精密的数学题。
「素溪,不好意思,早上起来有点不舒服,睡得太沉,没听到电话。刚醒才看到。让你担心了,是我的错。你别生气。我下午就回学校了。晚上……一起吃饭吗?你有空吗?」
他反复看了几遍,确认语气足够诚恳,又不会显得太过刻意,才轻轻按下了发送键。
然后,就是等待。
五分钟过去了,手机屏幕依旧暗着,没有任何回复。
十分钟过去了,依旧寂静无声。
夏语轻轻叹了口气,心想她或许在忙,或许在生气,或许……广播站信号不好?他将手机放在桌上,决定不再枯等。起身下楼,回到安静的客厅,等待那个为他忙碌一上午、即将满载而归的最爱他的人。
窗外,秋风依旧吹拂着小区里安静的树木,家中一片祥和宁静。然而他知道,那遥远的实验高中,此刻恐怕正因他掀起的那场风波而暗流涌动,甚至可能已经炸开了锅。
一场更大的、针对他的风浪,或许正在酝酿,等待着他下午踏入校门的那一刻。
事情是否会像他预想的那样发展?学校会如何反应?王文雄又会如何应对?那些关心或看戏的人,又会扮演怎样的角色?
这一切的答案,都如同窗外飘过的云,尚未可知。
“交给时间去回答吧。”夏语低声自语,目光平静地看着窗外明净的秋日天空,仿佛那场即将到来的风暴,与他全然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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