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豁然开朗,只见场地上黑压压的一片猴子正在操练。前排的壮猴举着寒光闪闪的大刀,刀身映着日头,晃得人睁不开眼,他们正跟着南方七宿中的心宿操练劈砍,每一刀都劈得虎虎生风,刀刃带起的风刮得旁边的彩旗猎猎作响;后排的小猴挥舞着碗口粗的木棍,木棍上还缠着防滑的麻绳,他们练的是棍法,一招一式有模有样,偶尔有小猴力气不足,木棍脱手砸在地上,引得周围一阵哄笑,却被旁边的老猴一瞪,连忙捡起棍子继续练;场边还有一队猴子在练习队列,他们穿着统一的藤甲,踩着鼓点迈着正步,步伐整齐划一,连摆臂的幅度都分毫不差,领队的老猴嗓子都喊哑了,手里的令旗挥得像朵花。
南方七宿中的几位正站在台前指点,井木犴拿着根长杆,时不时戳向某个动作不到位的猴子:“腰挺直!腿再抬高点!软绵绵的像没吃饱饭!”
张月鹿则在一旁示范枪法,枪尖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道银弧,看得小猴们眼睛都直了。
沙僧站在场地中央,手里拿着条鞭子,那鞭子是用犀牛尾做的,鞭梢泛着油光,他时不时“啪”地一声抽向旁边的木桩,木桩上早已布满鞭痕,吓得偷懒的小猴一个激灵,连忙挺直腰板,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演武场边的一棵老槐树枝繁叶茂,树龄怕是有上百年了,粗壮的树干需要五六个猴子才能合抱,树皮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刀痕,都是历年操练时留下的。
树下摆着几张青石凳,九天玄女正坐在其中一张上,手里拿着张竹简,竹简上用朱砂写着密密麻麻的训练表,哪队练刀、哪队练棍、何时休息、何时考核,记得清清楚楚。她眉头微蹙,食指轻轻点着竹简上的“阵法”二字,像是在思索着如何排兵布阵,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她脸上,映得肌肤莹白如玉,连细小的绒毛都看得真切,鬓边的一缕碎发被风吹得微微颤动,她却浑然不觉。
“玄女师父!”孙悟空隔着老远就喊了一声,声音清亮得像铜铃,穿透了操练的呼喝声。他脚步轻快地蹦了过去,脚下的石子被踢得“咕噜噜”滚远,毛茸茸的脸上笑开了花,尾巴在身后摆得像面小旗子。
九天玄女猛地抬头,手中的竹简差点掉在地上。
当看到孙悟空蹦蹦跳跳的身影时,她眼中瞬间亮起光芒,像两颗被点亮的星辰。她连忙放下竹简站起身,快步迎了上去,裙摆扫过石凳,带起的风把地上的几片落叶吹得打了个旋。
“你回来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像探照灯似的从他的胸口扫到四肢,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连他耳后沾着的桃汁都没放过,确认没有新的伤口,最后才长长地松了口气,胸口的衣襟随着呼吸起伏,声音里的关切浓得化不开,“伤口好了就行,没事儿就好。”
孙悟空见她眼中的担忧像潮水般渐渐退去,只剩下掩饰不住的欣喜,便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獠牙,从怀里又掏出个秋桃递过去。那桃子红得发紫,上面还沾着他的体温,绒毛被蹭得干干净净:“师父,别担心了,你看俺老孙这不是好好的?能跑能跳,还能打架!秋桃熟了,甜着呢,你尝尝。”
九天玄女接过桃子,指尖微微有些颤抖,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桃子,果皮上还带着新鲜的果蒂,散发着诱人的清香。她慢慢啃了一口,清甜的汁水在舌尖散开,带着阳光的味道,顺着喉咙滑下去,仿佛连五脏六腑都被滋润了。
心中悬着的那块石头,终于“咚”地一声落了地,压得她这几日寝食难安的焦虑,也随着这口桃香烟消云散了。
微风拂过,吹得槐树叶沙沙作响,像谁在低声哼唱。白衣仙子站在不远处的树林边,手里把玩着片树叶,看着孙悟空凑在九天玄女身边,叽叽喳喳说着在娲皇宫的趣事——他一会儿比划着糖画师傅如何画金箍棒,一会儿学着关公的唱腔吼两句,尾巴得意地晃来晃去,扫得地上的尘土都飞起了小旋儿,活像个向大人讨赏的孩子。
她与九天玄女暗自对视一眼,目光在空中交汇,又默契地移开,眼中都泛起温柔的笑意。
心里不约而同地想着:这猴头,不管走多远,不管经历多少事,回来时,还是这副毛毛躁躁、没心没肺的模样,真好。花果山有他在,就永远像这演武场的呼喝声一样,充满了生生不息的热闹与希望。
赋词一首:
《临江仙·归山》
十日宫闱辞旧梦,云帆轻挂归程。
糖香戏影渐分明。
鲤肥新酒暖,踏歌舞衫轻。
故苑桃熟迎倦客,阶前笑唤师名。
青鸾簪映晚霞明。
初心从未改,依旧是顽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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