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前夜，校园里的梧桐树早就掉光了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在寒风里晃悠。林栀抱着刚打印好的课题报告往图书馆走，呵出的白气在路灯下变成一团团雾。陆辰言已经走了一周，每天的短信成了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虽然每条都挺短，但看着就让人心里暖和。
"父亲手术顺利，下周回来。"
"今天降温，记得加衣。"
"报告不急，等我回来一起修改。"
每一条她都舍不得删，夜深人静的时候就翻出来反复看。那支雪花钢笔现在成了她的心头好，每次用的时候都会想起停电那天他靠近时的温度。
图书馆四楼，周铭居然一个人坐在他们常坐的位置上，面前摊着几本数学参考书。"陆大神不在，只好我来替他监督你的功课了。"周铭笑着推过来一杯热巧克力，"他特意交代的，说你喜欢这个口味。"
林栀接过杯子，暖意从手心一直传到心里："他什么时候回来？"
"后天。"周铭压低声音，"不过别告诉他说我透露了，他想给你个惊喜。"
这个小秘密让林栀一整天都美滋滋的。就连最枯燥的文献整理工作，都因为这份期待变得轻松起来。
冬至日正好是周六。一大早，林栀就被手机震动吵醒，是陆辰言发来的消息："今天回来。晚上六点，实验室见，有事想当面说。"
实验室？这个地点让她有点懵。他们平时都在图书馆见面，实验室是陆辰言做项目的地方，她从来没去过。
一整天，林栀都坐立不安。她在衣柜前翻来翻去，最后选了件米白色的高领毛衣，外面套了件浅灰色大衣——既不会太刻意，又显得挺得体。
傍晚时分，天上飘起了细雪。林栀按着地址找到实验楼，在三楼最里面找到了陆辰言的实验室。门虚掩着，她轻轻推开。
实验室里没开大灯，只有工作台上亮着一盏台灯。陆辰言背对着门，正在摆弄一个精致的装置。听到开门声，他转过身来。
一周不见，他看起来瘦了点，但眼睛很亮，带着她从来没见过的神采。
"你来了。"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先把眼睛闭上。"
林栀乖乖闭上眼睛。她听见仪器运转的声音，还有他轻轻的脚步声。
"可以睁开了。"
她慢慢睁开眼，瞬间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整个实验室的天花板上，投影着浩瀚的星空。无数光点组成璀璨的银河，在四面墙上缓缓流动。而她面前，悬浮着一个由光线组成的立体几何图形，正在慢慢旋转，散发着柔和的光。
"这是..."她惊讶得说不出话。
"我设计的星轨投影仪。"陆辰言走到她身边，"用傅里叶变换算法模拟真实的星空运动。"
他操作手中的控制器，星空开始变化。群星缓缓移动，在墙上划出优美的弧线。
"在古希腊，"他的声音在星辉中特别温柔，"数学家们通过观察星空来研究几何。他们认为，宇宙的本质就是数学。"
林栀仰头看着这片为她一个人点亮的星空，感觉眼睛有点发酸。
"还记得我说过吗？"他轻声说，"在永恒的几何学里，我找到了最美的坐标点。"
星空继续变换，最后定格成北斗七星的图案。七颗星星在黑暗里闪闪发光。
"今天叫你过来，"陆辰言转向她，目光在星辉中特别深邃，"是想告诉你..."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林栀看见他瞥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变了变。
"抱歉，这个电话很重要。"他走到窗边接起电话，声音压得很低。
林栀听不清具体内容，但能看见他握着手机的指节渐渐发白。通话不到三分钟，他回来时，眼里的光暗了几分。
"家里的事？"她轻声问。
他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父亲的情况有变化，我需要尽快回去。"
实验室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仪器运转的轻微嗡鸣。星空还在头顶流转，美得不像真的。
"在离开之前，"他重新开口，声音平静了些，"我想把这个送给你。"
他从工作台上取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枚精致的胸针——用银色金属勾勒出的雪花造型，中间镶着一颗小小的蓝宝石，在星光下闪着微光。
"这是用3D打印技术做的，"他小心地为她别在衣领上，"每一片雪花的形状都不一样，就像真正的雪花。"
胸针触感冰凉，却让她的心暖了起来。
"谢谢。"她轻声说，"很美。"
他们并肩站在星空下，看着投影在墙上的星河慢慢旋转。这一刻，实验室好像变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宇宙，只有他们和这片永恒的星空。
"等我处理完家里的事，"他的声音很轻，"有些话，我一定要亲口告诉你。"
林栀点点头，没多问。有些承诺，不需要说出口也能明白。
离开实验室时，雪已经停了。月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晶莹的光。陆辰言送她到宿舍楼下，在分别前，他轻轻拥抱了她。
这个拥抱比上次更温暖，也更坚定。
"冬至快乐。"他在她耳边说。
回到宿舍，林栀站在窗前，指尖轻轻摸着胸前的雪花胸针。手机亮起，是他发来的消息："已到车站。那片星空，只为你一个人点亮。"
她回复道："一路平安。我会等你。"
夜深了，雪又开始下。林栀把雪花胸针小心地收在首饰盒里，和那支钢笔放在一起。窗外的雪无声飘落，就像那个实验室里的星空，永远定格在这个特别的冬至夜。
而在驶向远方的列车上，陆辰言看着手机里刚刚拍下的照片——实验室里，林栀仰头望着星空，眼中映着万千星光。他在照片下写了一行字："无论相隔多远，我们都在同一片星空下。"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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