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栀在宿舍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手机屏幕上那条短信像个秤砣似的压在心口上。陆母的邀约来得太突然了，虽然措辞挺有礼貌，但字里行间总有种让人没法拒绝的味道。她看了眼时间——离见面还有三个小时。
"怎么了？魂儿丢了似的。"苏晴从床上探出脑袋。
林栀把手机递过去。苏晴看完短信，一下子坐直了："这是要单独谈话啊？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了。"林栀摇摇头，"该来的躲不掉。"
她打开衣柜，挑了件米白色的毛衣和深色长裤，看着挺素净，不会太随便也不会太刻意。对着镜子练习微笑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
约的茶室离学校不远，是那种需要提前订位的高档地方。林栀提前十分钟到，服务生领她进了一个安静的包间。窗外是个精致的日式庭院，枯山水在冬天的阳光下显得特别有味道。
三点整，陆母准时出现了。今天她穿了身浅灰色套装，比昨天少了几分商务感，多了些温和。但那双和陆辰言很像的眼睛，还是带着审视的目光。
"谢谢你过来。"陆母在她对面坐下，语气挺平和。
服务生上完茶后，包间里就剩下她们俩。茶香袅袅中，陆母轻轻搅着茶杯，好像在琢磨怎么开口。
"辰言昨晚给我打电话了。"她终于说道，"他很认真地说了你们的事。"
林栀安静地听着，心跳得厉害。
"做母亲的，我了解我儿子。"陆母抬起眼，"他从小到大，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学业、事业，连未来的规划都要在自己掌控中。直到遇见你。"
林栀握紧茶杯，指尖有点发白。
"但是，林同学，"陆母的语气还是很温和，"现实生活不是童话。辰言他爸的公司正在筹备上市，将来需要他接手，他的路早就铺好了。这里面，不包括一个还在读大一的女孩。"
这些话像小针一样扎在林栀心上。她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镇定："阿姨，我明白您的顾虑。但感情是两个人的事..."
"感情？"陆母轻轻打断她，"你们认识多久？三个月？四个月？年轻人总容易把一时心动当成永远。"
就在这时，林栀的手机响了。看到是妈妈打来的，她犹豫了一下。
"接吧。"陆母示意。
电话那头传来妈妈温柔的声音："栀栀，妈来学校看你了，就在你宿舍楼下。给你带了点自己做的点心。"
林栀的心猛地一跳。她看了眼对面的陆母，突然做了个决定："妈，我在学校旁边的茶室，您要不过来坐坐？"
挂掉电话后，她看向陆母："阿姨，我妈妈正好来了，您不介意一起坐坐吧？"
陆母显然有点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
十分钟后，林妈妈提着保温盒走进茶室。她穿着朴素的羽绒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看到陆母时愣了一下，随即露出善意的微笑。
"妈，这是陆辰言的妈妈。"林栀介绍道，"阿姨，这是我妈妈。"
两位母亲互相打量着对方。陆母优雅精致，像精心培育的兰花；林妈妈温婉朴实，像山间静静开放的野菊花。
"听说您儿子很优秀。"林妈妈打开保温盒，里面是精致的手工点心，"栀栀常提起他，说他很照顾她。"
陆母看着那些造型别致的点心，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这些都是您自己做的？"
"闲着没事就爱琢磨这些。"林妈妈笑着给每人分了一块，"栀栀说您儿子喜欢甜食，本来想让她带点给他的。"
气氛在点心的香甜里慢慢缓和下来。两位母亲聊起了各自的孩子，聊起了他们的成长。林妈妈说林栀小时候为了看书躲在被窝里打手电筒，陆母说陆辰言三岁就能解出简单的数学题。
"辰言那孩子，太要强了。"陆母轻轻叹气，"他爸生病这段时间，他一个人扛着所有事，从来不说累。"
"栀栀也是，看着温柔，骨子里倔得很。"林妈妈微笑，"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林栀安静地坐在一边，听着两位母亲谈论着她们。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不管外表多不一样，妈妈们爱孩子的心都是一样的。
"其实，"陆母突然话锋一转，"我今天约林栀见面，是有些担心..."
"我明白。"林妈妈温和地打断她，"做母亲的，总想为孩子考虑得长远些。不过，孩子们的路，终究要他们自己走。"
她握住林栀的手，目光温柔而坚定："我们栀栀也许不是最出色的，但她善良、真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这就够了。"
陆母看着她们相握的手，沉默了一会儿。窗外，阳光透过竹帘，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您说得对。"她终于开口，语气软了许多，"是我太着急了。"
离开茶室时，陆母叫住林栀："春节要是有空，和辰言一起来家里坐坐。"
这句话像一缕春风，吹散了林栀心头的阴霾。
回到宿舍，她打开妈妈带来的保温盒，最下层藏着一张小纸条：
"宝贝，爱情是你自己的选择。妈妈永远支持你。"
她小心地收好纸条，给陆辰言发了条消息：
"今天和你妈妈喝茶了。春节，我想去你家做客。"
回复很快就来了：
"好。等我回来。"
夜幕降临，林栀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灯火。这个午后，两个母亲的相遇，像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又像一次心灵的交流。而她，在这场意外的会面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而在另一个城市，陆母坐在书房里，看着桌上林妈妈送的点心。她拿起一块尝了尝，甜度刚刚好，带着手工制作特有的温暖。她想起林妈妈说的那句话："孩子们的路，终究要他们自己走。"
也许，是时候学会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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