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看着她，心里头感慨万千。眼前这个眼神坚定、能独当一面的姑娘，跟当初医疗舱里那个气若游丝、啥也不懂的“瓷娃娃”，简直判若两人。她有了保护自己的力量，心里头也亮堂了，知道自己要啥。可同时，她也把那些沉重的过去，和一眼望不到头、吉凶未卜的未来，一块儿扛在了肩膀上。
“歇会儿吧，”苏牧对她说，能量投影淡得都快看不见了，“塔暂时没事了。你……”他顿了顿，真心实意地补了一句，“……真挺棒的。”
林栀看着他，没马上吭声，像是在琢磨啥。过了一会儿，她抬起手。能量在她指尖汇聚，这回不是弄个光球或者盾牌啥的，而是……歪歪扭扭地，勾勒出了两个字的轮廓——
“谢谢”。
苏牧一下子愣住了，感觉心里头某个地方像被温水泡了一下，暖烘烘的。所有的疲惫，好像都轻了几分。他冲她点了点头，能量投影跟烟似的，慢慢消散在空气里，陷入了深度的沉睡和恢复中。
核心区又只剩下林栀一个了。但她没觉得慌，也没觉得孤单。她走到能瞅见塔外头景象的地方（虽然那景象被维度壁垒扭曲得跟哈哈镜似的，光怪陆离），安安静静地站着。
心里头，跟放电影一样，把这段时间的事儿过了一遍。
那个冷冰冰讲道理的“镜像”，那股子差点把她淹死的悲伤“洪流”，那些扎心戳肺的“记忆碎片”，还有最后那个想把她拖进黑暗的“冒牌货”……这些要命的“考试”，像打铁的大锤子，咣咣咣，把她这块生铁，硬是捶打成了现在的模样。她失去了最开始那张白纸似的单纯，换来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她想起了妈妈模糊的笑脸和最后的叮嘱，想起了跟陆辰言在图书馆的安静时光，想起了周铭那傻呵呵揉她头发的样子，也想起了青古镇那条死寂的长街，古井的黑窟窿，还有最后那场把她一切都炸没了的白光和巨响……
这些记忆，想起来还是心里头揪着疼，但它们再也没法像以前那样，轻易就把她撕碎了。它们成了她的一部分，像树桩上的年轮，一圈圈，都是长起来的印记。
她摊开手掌，看着那股子自个儿会转悠的、光与影缠在一块儿的能量。这力量是从她自己身上长出来的，可又好像……跟啥更深、更远的东西连着线？
沙盒里头那几位，到底是啥？是仇人？是甩不掉的过去？还是……某种她搞不明白的、跟她命捆在一块儿的“同类”？
她不知道答案。
但她清楚得很，她再也不会像个木头人似的，干等着别人来试炼她，或者保护她了。
她抬起眼，看向那片隔开了沙盒世界的、黑黢黢的虚空，眼神里头，第一次明晃晃地透出股想要刨根问底的劲儿。
她得弄明白。关于她自个儿的过去，关于她现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处境，也关于……那几次往死里整她的“考试”，背后到底藏着啥猫腻。
而在她意识最里头，那点之前偷偷摸摸藏起来的、属于理性部分的幽蓝“代码”，还有最后溜回来的、带着点“完活儿”意味的黑暗波动，这会儿都跟死了似的，一点动静没有。像是在等着下一个……来自她的“命令”？或者说，等着她啥时候，不小心碰了下一个阶段的“开关”。
新的这一篇儿，算是翻开了。前头路上雾还挺大，坑也不少。但好在，现在走在这路上的人，胳膊腿儿有劲儿了，心里头也亮堂了，能自个儿摸着往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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