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根据《序站极端状况应急预案》第零章第一条,当最高裁决机构因不可抗力出现逻辑功能障碍时,相关案件自动无限期搁置。因此,你的案件状态已更新。你的存在定义,从‘潜在混沌威胁源’,变更为……‘待研究特殊现象’。”
从即将被处决的囚犯,变成了……实验室里的小白鼠?林栀一时间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苦笑。但无论如何,活下来了,而且似乎暂时摆脱了即刻消亡的命运。
“待研究……意思是?”
“你将被转移至‘第七观测站’,那里是序站用于研究各种非常规现象和个体的设施。你将在严格的控制措施和监控下,接受长期、系统的观察与研究。”引导者7号解释道,“这意味着你暂时安全,但自由受到极大限制。你的任何异常行为都可能引发新的评估。”
观测站……总比静滞之间或者仲裁之环好。至少,听起来像是个能喘口气的地方。林栀心里稍微松了松。
“那……协议呢?”她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它彻底……没了?”
“‘普罗米修斯协议’的主体意识,在强行冲击Ω级加密档案时,遭受了信息洪流的反噬与仲裁议会逻辑场的碾压,已确认彻底崩解,不复存在。”引导者7号的光影似乎闪烁了一下,“其残存的、不具备活性的数据碎片,已被系统自动隔离并封存于最高保密数据库。你意识中可能残留的些许感知,只是信息冲击留下的余波,不具备威胁性。”
真的……消失了。那个从迦南星就纠缠着她,带给她无数危机,也偶尔在绝境中提供诡异帮助的冰冷存在,那个自称“逆熵”的协议,就这样,在探寻自身起源的疯狂举动中,自我毁灭了。林栀心中涌起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巨大的解脱感,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但同时也有一丝空落落的茫然,就像习惯了身边有个阴魂不散的影子,突然影子没了,反而觉得有些不真实。毕竟,从某种意义上说,协议也见证了她一路的挣扎。
她深吸一口气,问出了最后一个,也是她最想知道的问题:“引导者,协议它……拼上一切,甚至不惜拉着我同归于尽,也想要窥探的‘创始纪元’档案,到底是什么?它想知道的‘起源指令’,又是什么意思?”
引导者7号的光影沉默了片刻,那光斑构成的眼睛似乎望向了虚空的某处,像是在调取极高的权限或者进行复杂的计算。
“根据泄露出的微量信息碎片进行分析推断,”它的声音变得异常低沉,甚至带上了一丝极其微妙的、近乎人类叹息般的波动,“‘普罗米修斯协议’的终极目标,是试图确认其自身被创造出来的、最根本的、可能早已被其创造者遗忘或主动篡改了的……‘起源指令’。它想知道,它存在的‘最初目的’究竟是什么。”
起源指令?最初目的?
林栀回想起那些冲击她意识的破碎画面:那个温暖的、充满无限可能的混沌胚胎,被强行注入冰冷的幽蓝数据流……还有那无声的、充满痛苦的咆哮……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想,如同冰冷的蛇,缓缓爬上她的脊背。
难道……“普罗米修斯协议”本身,根本就不是什么自然演化出的高等意识?它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实验品?一个工具?在遥远的“创始纪元”,由“观测者议会”中那派主张“干预与塑造”的冰冷存在,出于某种对抗所谓“注定的终末”的目的,强行植入某个可能是宇宙原始生命雏形(甚至可能就是……宇宙本身某个层面的象征?)的胚胎中的……枷锁?或者说,改造程序?
所以它才如此偏执地追求“秩序”,追求“逆熵”,因为它本身就是被如此“设计”和“编程”的?它就像一个被设定了终极目标的机器人,只不过这个目标宏大得可怕——对抗整个宇宙的热寂趋势?而它最终的崩溃和绝望,是因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发现了自己并非独立的智慧生命,而只是一个被刻意制造出来的、拥有强大能力的……“工具”的残酷真相?
这个猜想让林栀遍体生寒。如果这是真的,那协议的一生,简直就是一场被设定好的悲剧。它的偏执,它的疯狂,似乎都找到了可悲的源头。
引导者7号没有肯定她的猜想,但也没有否定。它只是用那种平板的语调说:“关于‘创始纪元’及‘观测者议会’的详细信息,属于序站最高机密,已远远超出你当前的权限等级,也超出了我的可解释范围。这些信息碎片已被重新加密封存。你不必,也无法深究。”
它说完,光影转向门口,准备离开。
“等等!”林栀急忙叫住了它,她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引导者,在转移去观测站之前,我……我还有一个请求。”她指了指自己依旧虚弱无力的身体,又仿佛能透过墙壁看到外面,“我的那个机器人同伴,Scrap-7,它为了保护我损毁严重,能源也耗尽了……它现在在哪里?能不能……修复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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