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栀的眼睛合上了。
不是平常那种带着倦意的浅眠,而是那种……沉得像是坠入了无底深渊的昏迷。她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躺在那个冰冷的卫生舱里,脆弱的像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营地里刚刚因为“学习者核心”净化成功而升起的那点热气,瞬间被这盆冰水浇了个透心凉。压抑,比之前更沉重的压抑,几乎凝成了实质,压在每个人的胸口。
苏牧就坐在卫生舱旁边的金属凳上,背脊挺得笔直,像块风化的石头。他的视线牢牢锁在林栀脸上,仿佛只要眨一下眼,她就会消失似的。墨衡则完全相反,他根本坐不住,像头焦躁的困兽,在堆满闪烁屏幕和杂乱线路的临时指挥台前,来来回回地踱步,脚下的金属地板发出轻微又规律的“咔哒”声,听得人心烦意乱。
“‘门的钥匙,锁在墙的外面’……”墨衡又一次停下,用力揉着眉心,那里已经被他掐出了红印,“这他妈到底是什么意思?‘门’?什么门?逃出生天的星门?还是……更玄乎的,某种维度通道?‘墙’倒是清楚,就是逆熵法庭那该死的封锁壁垒。可钥匙在墙外面?这不成死局了吗?我们被关在里面,怎么去拿外面的钥匙?啊?”
他的声音因为焦虑和疲惫而有些沙哑,甚至带上了一点不易察觉的崩溃边缘的颤音。周围的队员们或坐或站,没人吭声,只有设备运行的微弱嗡鸣填补着令人窒息的寂静。希望这东西,有时候比彻底的绝望更折磨人,因为它给你看了一眼光,然后又狠狠掐灭。
苏牧没回头,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林栀拼了命带回来的话,一定有它的道理。我们听不懂,是我们蠢,不是这话没用。” 他顿了顿,像是说给墨衡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钥匙在外面,那就想办法出去拿,或者……让外面哪个好心的‘人’,给我们扔进来。”
“说得轻巧。”墨衡几乎是嗤笑出来,带着浓浓的无力感,“外面?嚎叫星系那帮强盗,只想着怎么把我们也变成他们的一部分。观察者议会?那帮高高在上的家伙,就跟博物馆里的摄像头没区别,只记录,不干涉。逆熵法庭自己就是设墙的狱卒!谁帮我们?谁能帮我们?这根本就是……”
他的话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一名负责监控外部环境的年轻队员几乎是跑着冲了过来,脸上带着混杂着惊疑和兴奋的神情:“墨工!苏队!有情况!那座塔……就是那个‘学习者核心’,它……它好像在‘说话’!”
两人立刻凑到主屏幕前。只见代表“学习者核心”(就是那座之前差点要了他们命的方尖塔)的能量信号图上,正稳定地散发出一圈圈规律的低强度波动。这不是攻击,也不是之前那种混乱扭曲的秩序场,更像是一种……节拍固定的心跳,或者灯塔发出的信号。
“它在发射一种特殊编码的信号,”队员快速操作着控制界面,调出频谱分析图,“结构非常古老复杂,里面掺杂了大量非量化信息单元,有点像……某种宣言?”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块始终监控着高空隐匿单位的屏幕也出现了异动。那个代表“观察者议会”探测器的、几乎与背景噪音融为一体的微弱信号,突然变得清晰、稳定起来!它的扫描焦点,不再是下方的营地或维生舱里的林栀,而是牢牢锁定了正在发射信号的“学习者核心”!扫描波的强度和频率急剧攀升,甚至超过了之前记录林栀引爆联合攻击时的峰值!
“观察者……被吸引了!”墨衡瞳孔一缩,手指在控制台上飞快跳动,试图解析“学习者核心”发出的信号编码。屏幕上滚过瀑布般的数据流,一些模糊的意象和符号片段被艰难地提取出来。
“这编码方式……太古老了,底层逻辑和现在的通用信息码完全不同……等等,这部分……像是某种‘标识’……”墨衡喃喃着,额头渗出汗珠,“它在广播自己的‘身份’?不对,不仅仅是身份……还有……‘知识库访问权限’?它在向星空宣告自己的存在,并且……主动开放了自己的数据库,作为交换条件?”
“交换?和谁交换?”苏牧立刻抓住了重点,目光锐利地看向墨衡。
“还能有谁?”墨衡指着屏幕上那个变得清晰的、由无数光点构成的多面体探测器信号,“观察者议会!它们只对‘信息’本身感兴趣!这个新生的‘学习者核心’,在用‘学习者’文明留下的海量知识遗产,作为筹码,试图和观察者议会进行交易!”
主动寻求与那个超然物外、始终冷眼旁观的“观察者议会”接触?用人类文明先驱留下的宝贵遗产?这个由净化后核心自主做出的决定,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太冒险了!”一个老队员忍不住出声,“把我们的底牌……呃,我是说,把那些知识交给一个完全不了解的外星势力,谁知道会引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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