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里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渐渐走远。那不是人，是巡逻机器人的履带在金属地板上碾过的规律响动。
陈渊没动。他盯着主控箱敞开的面板，手指还卡在第三根光纤接口处。刚才那一阵脉冲信号已经断了，但谁知道外面有没有缓存？有没有备份？有没有第二条线？
张宇站在另一边，眼神对上他的。两人谁都没说话，只是慢慢点头。
陈渊把纸条从桌上拿起来，凑到应急灯下烧了。灰烬落在掌心，他轻轻一吹，碎成几片飘在地上。接着拔掉所有终端的数据线，最后连备用电源的插头也拽了出来。整个房间陷入半黑，只有通风管还在嗡嗡响。
“走。”他比了个口型。
张宇会意，贴着墙移到门口，耳朵贴上门板听了五秒，然后拉开一条缝。走廊空着，监控摄像头歪在支架上，镜头朝地——那是他们刚才动手脚的结果。
陈渊背上背包，里面装着干扰器、拆解工具和半块旧电池。他没再看那台主机一眼，转身就走。
他们沿着B3层维修通道往东，这条路不通主网，也不接公共照明系统。每隔一段才有盏闪着红光的应急灯，照得人脸发青。走到第三个拐角时，张宇停下，指了指头顶的通风井。
“你先走，我断后。”
陈渊摇头。“一起走。现在不能分开。”
两人几乎是并肩前进。十分钟后抵达货运电梯井，这是最近的出口点。陈渊打开井道门，锈蚀的铰链发出刺耳摩擦声。下面漆黑一片，钢缆垂进黑暗里。
他绑好手套钩索，翻身进去。
身体刚离地，头顶突然传来机械运转的声音。三架无人机从上方通风口钻出，探照灯扫过井壁，热成像锁定他的瞬间，警报音在远处响起。
封锁闸门开始降下。
陈渊咬牙松开钩索，自由下坠。风刮得脸生疼，他在半途用手套猛拽钢缆减速，落地时膝盖一软，滚了两圈才稳住。
抬头看，闸门只剩半米缝隙。
他爬起来就跑，穿过废弃商厦的地下仓库。货架倒塌了一片，到处都是碎玻璃和破箱子。刚冲到楼梯口，手腕上的脉冲感应器震了一下——头顶又有飞行单位盘旋。
掏出干扰器，调到低频脉冲模式，按下启动键。周围灯光闪了几下，三台无人机晃了晃，失去平衡撞在一起，摔进一堆废料堆里炸了火。
火光映出墙上一张老旧地图。陈渊瞥了一眼，记住了路线。林悦以前给过他一份工人暗道图，说这条维修通道能通到老工业区，不在市政登记范围内。
他脱下机甲腿部装甲板，用工具剪裁边缘，再缠上电线做成简易屏蔽罩披在身上。这玩意儿不美观，但能降低雷达反射面积。做完这些，他钻进了夹层管道。
管道狭窄，只能匍匐前进。爬了不到两百米，手肘碰到一处墙面，发现上面有划痕。不是随便划的，是一组等距排列的小凹点，每五个一组，像是某种编码。
他停下来看了看，摸出干扰器测信号强度。数值飙升。
这不是普通监控设备留下的痕迹。
城市管理部队用的是标准红外+人脸识别系统，不会在这种地方埋物理信标。这种纳米级定位钉，只有传说中的“影子团”才会用。上次在废土星球见过一次，后来才知道那是神秘势力的追踪手段。
对方不仅知道他在这座城市，还精确锁定了他的移动路径。
陈渊立刻关掉干扰器。自动释放假信号的功能虽然能骗过远程扫描，但也可能激活更多信标。现在必须静默行动。
他拆下屏蔽罩的一角金属片，插进电路板短接电源，让干扰器变成一个定时电弧发生器。设定三十秒后触发，扔进旁边的配电箱。
果然，几秒后线路爆燃，火花顺着墙缝喷出来，浓烟迅速弥漫。整片区域的电力跳闸，警报声此起彼伏。
趁着混乱，他改变方向，转向蒸汽层夹道。那里是老城区的地底供热管道区，常年高温高湿，电磁干扰严重，精密设备很难稳定工作。
爬出管道时，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前方是一片错综复杂的金属走廊，头顶挂着粗大的蒸汽管，时不时喷出白雾。脚下地面湿滑，全是冷凝水。
他贴着一根主水管前进，每一步都踩在支撑架的阴影里。脉冲感应器显示追踪信号弱了不少，但还没消失。
说明对方换了追踪方式。
他靠在一根立柱后喘口气，打开干扰器最后一次检查频率。屏幕上跳出一段异常波形——不是来自空中，也不是地面，而是地下。
有人从下方接近。
陈渊蹲下身，把手贴在地上。震动感很轻，但持续不断，像是某种履带式装置正在爬行。
他迅速爬上旁边一台冷却塔的检修梯，在顶部找了个死角蜷缩起来。刚藏好，地面就裂开一道缝，一台扁平形侦察机钻了出来，带着旋转雷达缓缓升空。
这机型没见过，不像城市管理部队的制式装备。底盘有双螺旋推进器，适合复杂地形穿行。它悬停了几秒，开始扫描周围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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