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的余韵还在空气中震颤，大堂的地面突然泛起涟漪般的蓝光。谦谦蹲下身，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影子正被无数细小的光点重新勾勒——那竟是九年前，陆彬在斯坦福商学院团队，研发的第一代纳米机器人原型。
"它们怎么会在..."陆彬话音未落，整个空间的温控系统突然释放出带着梅花香味的暖风。风中飘散的微粒自动聚合成发光的丝带，缠绕在每位宾客手腕上，形成独一无二的生物识别手环。
冰洁的手环突然投射出一段立体影像：九年前那个雪夜，年轻的她正将热可可递给熬夜调试程序的陆彬。画面角落，一台老式显示器上跳动着与现在如出一辙的"家"字。
"这是记忆挖掘功能。"张勇轻声解释，"系统会自动匹配情感峰值时刻的..."他突然顿住，因为自己的手环正显示出截然不同的画面——2018年深夜的实验室，陆彬偷偷修改了霍顿咖啡机的程序，让杯底总会浮现鼓励的话。
霍顿大笑起来，他的胡子在全息光中微微发亮："原来当年是你！"他手腕一抖，调出自己珍藏的影像反击——画面里年轻的陆彬趴在桌上熟睡，脸上被画满了小猫胡子。
笑声中，睿睿突然指着窗外："月亮变色了！"人们转头望去，只见真实的满月表面浮现出淡蓝色的光纹——那是公司发射的月球基站正在大气层投射全息广告。光纹渐渐组成一只捧饺子的兔子，兔耳尖上还坐着Q版的谦谦和睿睿。
"我们的月球年夜饭企划。"王熙得意地展示终端，"预定明年春节能在月宫餐厅实现..."她突然瞪大眼睛。终端自动弹出一段实时画面：正在空间站过年的宇航员们，居然提前用食品打印机做出了兔子造型的饺子。
仿佛被这个画面触发，大堂四壁的智能玻璃同时转为透明模式。
人们看见夜空中划过数十道流星，每颗都在坠落途中展开成不同的新年祝福语。
最亮的那颗突然炸开，化作无数发光的小饺子四散飘落。
"大气层全息投影弹。"杜莉兴奋地记录数据，"我们和NASA合作..."她突然捂住嘴，因为一颗"饺子"正好穿过玻璃落在她掌心，展开后竟是十年前她面试时的简历全息稿。
陆彬感觉衣角被扯动。低头看见睿睿举着一片发光的"树叶"——那是从希望之树上飘落的记忆载体，上面清晰显示着五年前的今天，刚学会走路的睿睿正摇摇晃晃扑向工作中的陆彬。
"爸爸当时抱我了！"睿睿骄傲地宣布。仿佛回应他的话，整个记忆之树突然剧烈摇曳，成千上万的记忆载体如萤火虫般腾空而起，在穹顶下组成一条旋转的光河。
光河中渐渐浮现出更久远的画面：陆彬的导师在临终前将实验室钥匙交给他；冰洁第一次带着自制年糕来公司慰问加班团队；就连霍顿年轻时偷偷帮竞争对手修设备的往事也在其中。
最令人惊讶的是，当这些画面流转到某个节点时，空中突然浮现出尚未发生的场景：头发花白的陆彬和冰洁正在教孙子辈用脑机接口写春联；谦谦领导的团队在火星基地测试人造极光烟花...
"这是..."冰洁声音微微发颤。
"情感算法的预测推演。"张勇调整着终端参数，"当集体记忆浓度达到阈值..."他突然被此起彼伏的惊呼打断。原来每位老人的智能老花镜都开始播放他们年轻时过春节的影像，而孩子们的头戴设备则显示出这些场景与当下科技结合的趣味动画。
约翰.史密斯先生突然走到大堂中央，他的智能拐杖自动展开成控制台："既然要怀旧..."
他按下某个隐藏按键，整个空间突然切换成上世纪九十年代的老式公司年会场景——像素风的装饰，笨重的CRT显示器，就连空气中的香味都变成了那个年代的橘子汽水味。
谦谦好奇地触碰"复古"电脑，屏幕却突然跳出2019年的新闻界面。
报道正展示着公司最新研发的"时间胶囊"——能将当下场景用五感数据完整保存，供未来人沉浸式体验。
"所以我们现在的每个瞬间..."睿睿眨着眼睛，看着自己刚才在雪地里画的兔子正被系统扫描保存。
"都会成为未来的历史。"陆彬温柔地接话。他忽然注意到墙上的电子年画正在变化——原本静态的全家福渐渐活了起来，画中的他们正对着现实世界微笑招手。
夜更深时，雪停了。月光透过云层，在积雪上投下记忆之树的影子。人们惊讶地发现，这影子竟在自动生长蔓延，枝桠的轮廓恰好连接起公司所有海外分部的经纬坐标。
不知是谁第一个走出大堂，等全员来到雪地上时，智能衣物的温控系统自动形成保暖力场。霍顿突然童心大发，抓起一团雪抛向空中。
纳米机器人立即将雪粒改造成微型全息屏，展示出他年轻时打雪仗的英姿。
孩子们欢叫着加入，很快整片雪地都活跃起来。每个雪球都在接触地面的瞬间绽放成记忆之花，每道足迹都变成发光的年俗小知识。当谦谦不小心滑倒时，积雪自动形成缓冲气垫，托起他后竟凝聚成童年陆彬的模样，两个"孩子"在雪地里笑成一团。
子夜钟声再次响起，这次是从海底传来——公司的新能源工作站用声呐模拟的祝福。声波震碎了树枝上的冰凌，那些坠落的冰晶在半空被激光雕刻成十二生肖的模样，落地时又化作温热的姜糖茶。
陆彬捧着突然出现在手中的茶杯，看到杯底沉着十年前那枚被融化的铜钥匙。现在它通体透明，内部封存着一片真实的梅花花瓣——那是冰洁故乡的古梅，去年由环保无人机悄悄采集的。
"科技能保存记忆，"冰洁靠在他肩头轻语，"但创造记忆的..."
"永远是人。"陆彬望向雪地里嬉笑的人群。
在记忆之树的光芒中，每个人的眼中都映照着过去与未来的万千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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